程凛一只胳膊架在窗框边,拿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他扭头看了眼不着寸缕的家属,把自己的外套摘了扔过去:“穿上。”
麦麦手忙脚乱,先在双肩包里找出自己的衣服。
他刚费力地从毛衣领口钻出脑袋,就看见程凛从位置中间的储物箱里拿出了香烟盒和打火机。
人咬住香烟,低头捂着火苗点了根。抽了几口后,沉默地拿手指夹着,一言不发。
麦麦想起来荣荣的告诫,忙道:“不要抽烟!对身体不好!”
程凛没理他,但把烟掐灭了。
麦麦抱住程凛的棉服,借着外面的灯光看到对方的额头上全是汗珠。
“你很热吗?”麦麦抽了张纸递过去,担心道,“你额头很多汗。”
程凛没接纸巾,却是攥住了麦麦的手腕,将人拉向自己。
麦麦感觉到程凛的右手牢牢捂着他的后脑勺。
人的脑袋也低垂,眼睛抵在他的肩膀上。
“我错了。”麦麦后知后觉心虚道,“我不该叼小老鼠的,都不知道怎么就晕过去了。”
程凛什么都没说,但很久才放开他。
麦麦看了眼自己的右肩,棉服上有一块深色的水渍,大概是汗吧。
车子重新上路,开到一半,有电话打进来,是一串不认识的境外号码。
程凛瞥了眼,抬手按了红色的挂断键。
但过了几秒,相同的号码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过来。
“哈喽——”接通后,话筒对面传来个爽朗的女声,“最近怎么样啊?”
程凛答:“……妈。”
“我们正好看到路边有这么个电话亭,还挺漂亮,想到给你打个电话。”对面继续道,“最近怎么样,身体好不好?”
程凛踩刹车,等一趟短暂的红灯:“挺好的,你放心。”
“没硬币了!我马上。”电话亭的人像在争夺发言权,妈妈提高语速,“我们接下来打算去索科特拉岛看龙血树。”
“还不错。”程凛答,“注意安全。”
“喂,喂?你手里钱够不够?”电话那边换了个迫不及待的中年男声,“谈恋爱了没?是不是都要准备结婚了?记得对另一半要大方。对了,你今年几岁来着……”
程凛疲惫地打断:“爸,我在开车,下次有机会再聊。”
嘟嘟嘟。
忙音淡淡的。
“右转,准备上高架。”程凛刚要照做,想起来这目的地是宠物医院。一分神竟然离家越来越远。
他关掉导航,掉头准备回家。
麦麦一直看着程凛接电话、调导航,说:“你的爸爸妈妈给你打电话啦。”猫回忆自他加入这个家开始,程凛的生活痕迹中近乎就没有父母。只知道两个人如同蒲公英去了很远的地方,漂泊不定。
电话似乎也就来过几回,而从他变成人以后,这是头一遭。
主人看着路没接话,麦麦就继续说:“你爸爸问你有没有谈恋爱呢。”
“我谈没谈你最清楚。”程凛终于开口说话,不知为何声音很冷漠,更像一种克制。
“为什么不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