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熹妃咬牙:“早不死,晚不死,偏赶到这个节骨眼,让本宫一切努力付诸东流!不行……”
前面弘历禁足,那就是个名儿。
她虽过不去四阿哥所,弘历也出不来。但儿媳富察氏等,却是往来无碍的。儿媳转述也好,儿子书信往来也罢。总归熹妃娘娘能对弘历的状况了然于心,倒也没失了稳重。
甚至能狠下心来不去求情,转而说些个玉不琢不成器的话,让皇上进一步认识她的大度明理。
可这次皇上严令封口,她都不知道儿子这顿打从哪儿来。只知道他被打后起了热,真·命悬一线。就这,皇上都没有半点宽宥的想法。照旧把四阿哥所看得紧紧的,连只苍蝇未经允许都飞不出来!
摸不住儿子情况所以倍加担心的熹妃将自己最大底牌都用上,结果却……
也怪不得她气成河豚。
事实上,弘历虽然被关得严,但对外界消息还是知道些的。因为前头给他透露消息的那个富察氏远房表兄使了劲儿,让自己成为了看守四阿哥所的侍卫之一。
所以,熹妃所做的种种努力,他也是知道且盼着的。
当一切因为弘时殁而戛然而止时,他的脸都快黑成锅底。心底不可抑制地冒出一句:怎么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赶这个时候?
浑然忘了当初对弘时的同情,和因此对皇阿玛产生的些许怨念。
倒是说弘时傻,
说他咎由自取的弘昼长长一叹,将身边的舒舒紧紧搂在怀里。全无防备的舒舒小小惊呼一声,就要挣脱。
咳咳,大白天的,身边宫女太监一大群,影响不好。
可弘昼沉闷中带着微微沙哑的声音传过来:“好福晋,让爷抱抱,就一会儿!”
得,只这一句,舒舒这要把人推开的手就卸了力道。改为轻抚,一下下轻抚在他背上。并给所有人等使了个赶紧退下,一个不留的眼神。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她们小夫妻了,舒舒才柔声安慰:“实在悲苦难解,你就哭出来,我又不会笑你。”
“也或者,我陪你往演武场练一趟。把这烦恼纠结都发泄出去了,再好好睡一觉?”
反正别这么憋着,免得把人给郁闷坏了。
弘昼瞪眼:“爷都这么难受了,你还要磋爷?呜呜呜,可怜啊,堂堂皇子阿哥,也曾叱咤风云。到头来,就落得个英年早逝,无子无女的下场。”
舒舒抿了抿嘴,坚决不让‘别哭,他也是作死得死。’之类肯定让弘昼愤怒加倍的话从自己嘴里蹦出来。
只专心做一个倾听者,准备好听那些年,他与三哥弘时的点点滴滴。
结果没有。
唏嘘过后,五阿哥的咸鱼梦想越发坚定:“福晋看到了吧?夺嫡之路千难万险。弘时这还没有正式下场呢,就没在了准备中。咱们可得引以为戒,离这回事儿远远的。保证不搀和,也不让那些个枝枝叶
叶牵累着!”
???
舒舒缓缓打出一排问号:“爷这是,要连你的好四哥都要保持距离了么?”
弘昼不说话,只紧紧抱着她。
良久,才终于下定了决心般点头:“嗯,也远着点儿吧!免得他水分多、湿气重,破坏了咱们咸鱼必要的干爽。爷不想当某皇子党,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连累福晋被中伤。所以,都远着点儿吧,对彼此都好。”
舒舒眨眼,有点好奇。他到底是怎么发现端倪的?
于是诧异皱眉:“爷这话从何说起啊?”
有那么一瞬间,弘昼挺想跟她和盘托出的。但一想想她那个暴脾气……就怕她一个收不住,让四哥成了残疾,自己变成鳏夫啊!
为把危险扼杀在萌芽,弘昼赶紧摇头:“没什么,只有感而发。人生太无常,咱们都得好好的。不然像三哥一样,大好的年华就……多可怜。”
“哦!”舒舒撇嘴:“那对比起来,我倒是更同情她福晋。”
“好好的贵女,就倒霉催地被指婚给了他。上有不省心的婆婆,下有不省心的妾室格格。当然最不省心的,还是枕边那个。里外不分,作死不停。硬连累人家从皇子福晋到宗室福晋再到如今的庶人遗孀。”
“没孩子没指望,还绝了改嫁的机会。你只说弘时年纪轻轻,她又何尝不是?当然最惨的,还是皇阿玛。前头种种皆不论,只人死百恨消。泰半人都去同情弘时小小年纪郁郁
而终了,其中不乏怨怪皇阿玛心狠的。”
“可谁又想过他的痛、他的苦跟他的伤?”
这……
弘昼一噎,好像,确实。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他只顾着感叹三哥小小年纪就……
尤其那抑郁而终四个字,总让人不免怨叹:但凡皇阿玛能稍稍和软一点,别那么冷酷。也许,如今就不会有这么个噩耗。就没在皇阿玛的角度,替他想想,关心关心他。
愧疚万分的五阿哥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子上:“看我这傻乎乎一叶障目的,竟不如舒舒通透。”
“晚年丧子最为心痛,不成,爷得去圆明园,好生安慰安慰皇阿玛!”
舒舒一把把人薅回来:“两手空空前去,你觉得自己进得去?”
弘昼:……
好吧,上阵子他为了给四哥说情,撒泼耍赖太过。没点子合适的理由,还真就是个被拒之门外的货。
最后的最后,五阿哥挽起衣袖,细细净手。在舒舒的指点下,笨拙却又认真地做了些个沙琪玛、蜜枣糕与奶饽饽、橘子糖。一样一样用食盒装了,亲自提到圆明园求见皇阿玛。
接到通报时苏培盛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了:“啥?还真是五阿哥亲自下厨,亲手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