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弘历眼下的处境。
前有饿狼,后有猛虎,稍有不慎,就是被一口吞下再无幸理的命!
只须臾间,就难为得他双股战战,满头大汗。
无尽的抗拒挣扎。
熹妃一生就只得这么一滴血脉,所思所想所为悉数都是为他。又怎么忍心看着他这般的痛苦挣扎?
人活百岁,终究难逃一死。
横竖当她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万一皇上英明洞察所有又不肯网开一面的准备了,不是么?迅速作出决定后,熹妃就要说些个一人做事一人当,皇上若还是个男人大丈夫就冲妾身一人来。别为难弘历,他什么都不知道之类。
结果她还没等开口,好大儿就噗通一声跪下:“皇阿玛,儿子,儿子不知道。这……”
“这怎么会这样?”
“您是不是搞错了?是不是有刁奴欲构陷额娘?您,您这般英明神武,可不能被些个小人所骗啊!额娘从潜邸到宫中,从区区王府格格到如今的一宫主位。”
“可,可以说皇后娘娘底下第一人。她做什么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非要跟八弟个孩子过不去?”
“而且额娘素来慈和温婉,最是良善。扫地都恐伤蝼蚁命,又怎么可能……”
“呵呵!”雍正冷笑:“可不可能,下不下得了狠心,这不得问你么?女子本弱,为母则强。你额娘倒好,为了你,
连个人都不肯做了!”
这是不但要清算额娘,也要带累他的意思么?
弘历心中惊愕,不敢再尝试打感情牌。
只狠狠抹了把脸:“皇阿玛莫要说笑,而今您膝下只得三子。五弟志不在此,八弟又生来病弱。作为其中唯一一个身体康健,文武课业兼优。母族是满洲八大姓之一,妻子也名门望族,本身还虽非嫡却长得的,儿子本身机会就颇大。”
“哪里用得着跟弟弟们手足相残?只做好手头上的一切,让您满意便可了。八弟再如何得宠,也扛不住身体病弱。您越是疼他宠他,越是不会将大清江山这般的重担压在他肩上……”
说来讽刺,弘历常嫌福晋富察氏唠叨。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总试图对他说教。可到了关键时刻,脑海中浮现的,竟然全是她当初殷殷相劝的话语。
原样学了之后,皇父果然颔首。
就在他以为这关算是过了的时候,逼问又来:“的确,但凡你打心里认同自己所言,并认真执行,再好生劝着点你那蠢额娘,事情都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
“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朕只问你。如今证据确凿,你这扫地恐伤蝼蚁命的额娘确是犯了滔天罪行,谋害皇家血脉。作为儿子,你要为他求情么?”
熹妃拼命摇头,想让儿子勿以她为念。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可粘杆死死压住她,捂住她的嘴,不许她有任何的语言表述。
一分一秒,冗长的沉默后。
她终于看到弘历又哭着跪下:“皇阿玛,额娘辛苦生我育我,如掌中宝心头肉地疼我。她,她便再犯了如何滔天罪行,那也是儿子的额娘。九死一生,把儿带到这世间的额娘!”
“私心里,儿子肯定盼着您能网开一面,好歹留她条性命。可……”
“儿子不仅仅是她的儿子,也是大清皇子,有守护大清律法威严的责任。儿也是八弟兄长,听他唤儿一声四哥。儿子怎么忍心,让那么乖巧的他被人所害后。还为了幕后主使,向最爱他,也最痛彻心扉的皇阿玛您求情?”
“额娘,儿子不孝,儿子……”
得到答案后,雍正就没有心思再看他们如何母慈子孝,依依难舍了。
着人把弘历带下去,好生看管。
终于被放开,能言语的熹妃死死盯着雍正:“一夜夫妻百日恩,好歹……”
雍正狠狠一巴掌过去,打得她嘴角见血:“朕这一生只明媒正娶了皇后乌拉拉纳氏,贱婢也敢僭越,称一声与朕夫妻?看来是朕过于心慈,纵得尔等忘了规矩,乱了尊卑。”
“你……”
“我?”雍正冷哂:“你既口口声声说自己侍奉多年,难道连自己主子爷什么脾性都不知?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可不仅仅是皇阿玛。贱婢敢在朕心头上捅刀子,就得做好被千刀万剐的准备!”
“怎么样?一心一意为爱子,结果却被亲手放弃的滋味
不错吧?他不但不肯为你求情,还觉得你很蠢呢。”
“事实上,你也确实蠢到家了。”
“原本朕已经写了遗诏,就装在正大光明匾的暗匣里,上面写的就是四阿哥弘历的名儿。可他有了你这么个毒妇做额娘,你猜,朕会不会提前把那诏书拿下来,再换一张?”
熹妃大惊,上前欲抱住雍正大腿。
被一脚踢开仍还舍生忘死地扑过来:“不,皇上您不能!不能啊!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千刀万剐您冲着妾身来。祸不及家人,更何况,弘历身上流的终究是您的血……”
“您历经千辛万苦,忍常人所不能忍之苦才做了这大清之主。您自有您的满腔抱负,万千追求,自然也需要个优秀的继承人。弘昼荒唐无能,又素来受制于妻,断不是个仁君之选。”
“您不能因妾身故,连祖宗社稷、天下子民都不顾了啊!”
雍正眯眼:“原来,这才是你有恃无恐的理由。笃定了这天下非弘历莫属,吃准了朕便是为顾及他的想法,也得留你条狗命?哈哈哈,你且把福慧所遭受的一切都遭受了,就安心的去吧。”
“朕宁可再生皇子,或从旁支过继,也绝不将天下交到平庸之辈手上。更不让你这等毒妇,有丝毫成为圣母皇太后的可能!!!”
“你泯灭人性地想要把他推到那个位置上,朕就让他因为你这个毒妇再无丝毫可能。”
说完,雍正还特特拿了随
身携带的宝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