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安于柬还想起了远在中国的李文泉。
本带着愧疚感打听他的下落,可当安于柬看到研究生院录取名单中出现李文泉的名字,突然又释怀了,即便不依靠外人帮助,李文泉依然会背负重担、坚定地做出选择、去奔赴理想。
并不是因为安于柬的出现,才改变了李文泉的人生轨迹,而是缘分指引着他们相会,成为各自人生路上的一道美丽风景。
而在大西洋彼岸。
失去线索的祝青霄,只能通过超过负荷的工作来勉强维系即将崩断的弦。
一年多时间,祝青霄将周围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得到一丝有关安于柬下落的消息。陷入绝望之际,他也曾想过,爷爷是否像安排祝别那样,将安于柬送往国外,可光是偌大一个中国,想要找到人犹如海底捞针,面对杳无音讯的安于柬,一切手段都再无勇武之地。
那夜的对话成了他难以磨灭的心结。
午夜梦回,得知车祸发生的祝青霄匆匆赶往医院,趁夜推开病房,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安于柬时,深深的恐惧又被另一种异样情绪所代替,悄悄走到人身边,上床将安于柬抱入怀中,无视他的反抗,也不在意他的责问和嘲讽,庆幸他还在自己身边。许是劫后余生,感觉到怀里的人在轻微颤抖,不知该如何安慰的祝青霄只能将圈在身上的手一点点收紧。
呼吸加重,安于柬推搡着讽刺道,“你难道还会在意我的死活?”
害怕失去的恐惧感犹如不能示人的阴影,再一次将祝青霄所笼罩。
恍惚间,祝青霄下意识地说出那三个字。
从前他不愿开口,只因为,是他在控制着高高飞起的风筝。只要他不松手,这只风筝便永远停留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如今开口,他原以为,悬于半空的风筝便会落地。
却不想,手中的细线蓦地断了。
手边传来潮意,作呕的血腥味涌入鼻腔,祝青霄猛地看向身侧,躺在手臂上的安于柬早已面目全非,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是血泊中的一滩肉泥。
他曾亲眼目睹,濒死的场景。
被噩梦惊醒,黑夜中,祝青霄猝然坐起身,打开灯,手上没有可怖的血迹,身侧也缺少那人的温度。
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他也许永远无法挽回、永远失去那只失落的风筝。
不愿被噩梦所困,仅剩的清醒时间被他全部投入工作。在他的带领下,禾园被规划并入,兴世也再次迎来辉煌时刻。
祝青霄甚至重整了海外项目,扩张商业版图。
几次动身飞往异国,都未能寻到一点蛛丝马迹。
安于柬不愿见他,可他不会放弃寻找。
他无法承担失去的后果,他也终于意识到失去安于柬,患得患失、原地周旋的只剩下他自己。
事情竟出现转机。
只是偶尔瞥见封信上的外国地址,询问前台,得知是新来的员工将他和林沐川的办公室弄混,刚想让文秘把信送去,看到收件人潦草的字迹,祝青霄下意识地多问了一句。
“是同一个人,但每一次寄信的地址都不一样,时间也不确定,有的时候一个月一封,有的时候三个月也等不到。”前台工作的阮薇如实回复,“林先生也问过我和小芊是否还有收到其他信件,或者有无其他留言,可惜没有,他好像想给对方回信,但每次地址都不一样,似乎只是单方面的。”挂断电话。
异样的直觉指使着祝青霄打开信封,令他意外的是,没有信纸,只有几张大小不一的照片。可当他看到内容,以及复刻的油画上落款处的‘an’。
胃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疼痛于胸腔处爆发,压迫得他无法呼吸,心脏好像突然收缩,快要失去功能。
在休克的前一秒,只来得及按下呼救键。
及时送往医院,确认为病毒引起的暴发性心肌炎。
经历两次心脏骤停,紧急启动eo+iabp才将人从鬼门关拉回。
半个月后,林沐川带着花,携吴念一同看望卧床静养的祝青霄。
吴念见人消瘦很多,意气不再,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将花放下又开口道,“你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又不是机器,谁能承受得住连轴转。”
林沐川则让恋人少说两句,“公司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有我和吴念在,夏以宗也能帮着搭把手。你有其他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祝青霄摇头,失神地看向坐在床边的林沐川,从枕下拿出封信。“给你寄信的人,是谁?”
一瞬惊愕,没想到信封会出现在祝青霄手中,“国外认识的朋友,之前在画展偶尔碰到的,怎么了?”
祝青霄没有追问,只将信塞给林沐川,“没什么。”
他心中已有答案。
醒来后,他将其中的一张连同安于柬藏在私宅的油画一同送去鉴定,确为同一个人。
“有什么问题吗?”吴念抢过信封,看到内容又疑惑地看向林沐川,“怎么只有几张照片?”
“这位朋友是比较奇怪。”林沐川坦言,“那次展览上,我被他的一幅作品所吸引,相聊甚久,才发现和我交谈的这位就是画家本人,我提出能否多看些作品,可惜的是,当时的情况不太允许,他让我留下地址,我便留下了,后面,我常常会受到这样的信,不过地点不同,时间间隔也不一,我至今还未曾回过信。”
“好特别的一个人。”吴念看向相片,“画也挺特别的。”
看出祝青霄情绪不对,林沐川开口,“关于我这个朋友,我了解得不多,不过那次展会上,我有听他提起他工作的地方,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