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的不舍和惋惜憋了好一会都没抒发出来,只得愣愣地朝宋雪梅挥手,“阿姨,再见。”
“笃——,笃——”鸣笛声响起,绿皮火车的烟囱冒着袅袅白烟,朝着远方开去。
从宋阿姨家所在的祁省到海浪岛,要坐七天七夜的火车。
宋雪梅给叶婉宁买的是卧票,一个包房里有两张床,床上铺着白色的床单,看着还是蛮干净整洁的。
跟叶婉宁同一个包房的是一个梳着一对麻花辫,穿着藏蓝色碎花裙子的,年纪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小媳妇。
皮肤白白的,容长脸,淡淡的柳叶眉,小巧的鼻子和嘴巴,长得很是俏丽,性子却似乎十分腼腆。
上车的时候,叶婉宁想着,大家要一起呆好几天,便冲她点点头,算作打招呼。
腼腆妹子没回应,隔了好一会才半低着头,弯起嘴角,朝叶婉宁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叶婉宁忍不住感慨,真是个害羞的妹子。
火车“哐当——哐当——”地往前开,到了站点,又陆陆续续上来不少乘客。
不论是车厢还是过道,都或站或坐地挤满了人。
人一多起来,就有人开始浑水摸鱼了。
有些贪小便宜的乘客,要么故意逃票,要么先上车后补票,抢占那些有票乘客的位置,还有的乘客,仗着自己体型健硕,去抢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座位。
一列火车有十多节车厢,乘务员压根管不过来,也没那心思去管。
宋雪梅给叶婉宁买的是卧票,自然被一些有心人给盯上了。
“姑娘,你看你一个人也睡不了这么大的地方,能不能让我也坐坐。”
叶婉宁抬头一看,一个穿着深绿色斜纹布,年纪在六十岁上下的阿婆,正用她那吊梢眼,贪婪地上下打量着叶婉宁的床铺,嘴里的话,听着也是跟她说的。
这人真是一点也不见外。
叶婉宁也毫不客气地拒绝道,“不行。”
吊梢眼阿婆撇了撇嘴,“你这姑娘怎么这么小气,你一个人睡这么大一张床,不觉得害臊吗?”
“不觉得。”叶婉宁躺在床上,用包袱当枕头,将整张床填了个满满当当。
见叶婉宁油盐不进,吊梢眼阿婆假意揉了揉眼睛,擦掉她那莫须有的眼泪,故意大声道,“真羡慕你们这些有钱人,能买得起卧票,可怜我一个老婆子,只能站着,还不知道要站多少天呢。”
啥有钱人,这是给她扣帽子呢?
谁不知道这年代最忌讳这个。
大伙出门都恨不得证明自己根正苗红,要是跟资本扯上关系,那是要被拉去批斗的。
果不其然,听到吊梢眼阿婆说叶婉宁是有钱人的话,隔壁几个包房有不少人探出头来,对叶婉宁指指点点,嘴里嘟嘟囔囔的,想必说的不是什么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