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还别说,真有可能的。现在那些偏心儿子多年、薄待女儿多年的父母们,哪个不心虚,哪个不害怕啊。万一哪一天真就这样了呢,落得个家破人亡下场,和那赵员外一样,不争气的儿子败了家,有用的女儿反而抓不住,那岂不是一辈子一场空?
除了这些从故事中得到教训的父母,其实讲道理的人也还是有不少的,这些观众们都看不惯那个爹,一见有赵员外出场就高呼“偏心眼的老东西来了”。
本朝也讲究个报应一说。这赵员外厚此薄彼,也算恶有恶报。谁让他旱涝不均呢,也是活该。
女人们看故事的角度和男人们是不一样的。他们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故事,以往的话本子,多是才子佳人,佳人出身富贵,与才子私奔;佳人出身青楼,用卖身钱资助书生赶考;佳人出身天庭,那也得和凡人成亲,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具体参考七仙女);佳人就是个妖怪跟脚,那也得和路过的男子有段露水情缘,更有甚者奉献自己一生。
她们见多的是这样的故事。如今见了第一女商赵霜儿的一生,只觉得波澜壮阔,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看过了《偏心爹爹恶毒哥》,再来翻从前那些话本子,只觉得没意思极了。
“奇了怪了,从前怎没觉得这些故事这么无聊,这么离谱呢?”
“见识过好的风景,赵霜儿不愿意再被父兄欺压,而我……”
“我虽没有赵霜儿那样经商的本事,但我也有我的一技之长。”
在她们的心中,有种不知名的东西在生根发芽。
街角处,有个青衣小官终于回了长安,他是刑部某主事,奉上官之命接了青州府的官司,离开长安不过一月,料想长安没什么变化。
刚到长安,实在口渴,寻了个小茶肆歇脚,顺便听一听风声。
不是,他应该只是离开长安一月,不是离开一年吧?现在长安人说话,他怎么有些听不懂了啊?什么卷款私奔赵武迟?什么父慈子孝赵家人啊?第一女商赵霜儿又是谁?他怎么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
茶肆老板给他送茶的关头,见他愣愣,便笑着说:“大人是外地来的吧?这可是长安城最近最出名的故事。”
故事?小官平生最是猎奇,忙问道:“什么故事?”
“《偏心爹爹恶毒哥》。”
小官:“……”
“大人别看它名字这样,内容精彩的很哪。”老板遂如此这般地说了出来。旁边有一桌客人见他们也在讨论,遂也加入,一个扮演赵霜儿,一个扮演赵员外,一个扮演赵武迟,真个活灵活现,小官一看就懂了。
看完,他一拍手掌:“善恶有报,太爽啦!怪不得这个故事这么出名!”
他是当官的,已经料想到这故事背后有人了,无非就是林相那几个女帝的老臣,在维持女帝的影响罢了。
所以,到底是谁干的?
别说这刚回长安的小官心里好奇,官员们心里也都好奇得很啊。他们去询问说书人,说书人只说是从书铺拿的话本子,戏班子也同样的说辞,又去寻了卖《偏心爹爹恶毒哥》的两家书铺,掌柜也只说不知对面是何人。
那话本子的署名倒是清楚,叫什么“长安六侠”。哎,也不知道到底是谁。
部分男人们觉得如鲠在喉,这长安六侠整出这么大个风头来,简直是对男人群体都有满满的恶意。他们要被这长安六侠恶心透了。不少偏心眼的父母也觉得心虚害怕,觉得自家丑事被揭了出来。
偏心的事可不仅仅发生在富贵人家,平头百姓家也一样如此。
王杏儿就是柳枝巷一户最普通的人家中的大女儿。她下头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她阿爹阿爹经营着一个小小的早食摊子,卖些烧饼、糍粑之类的。一大早她就要做好全家人的早食,爹娘出去卖烧饼,她还得带着妹妹把家里家外都收拾一遍,弟弟还要折腾,将她扫好的地弄得一团糟。爹娘回来看见,她和妹妹还要挨打。
王阿爹今儿卖早食的时候,一位老顾客正要来买两个烧饼,就有人扯了她道:“这家人心不好啊,苛待女儿啊,她家也是有儿有女的,那大女儿不知道多懂事听话,还时常听见她在家挨打。”
那顾客掏钱的手就缩了回去:“那算了。我也是女子。”
王阿爹忙道:“没有啊,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早就不打杏儿了。那故事出来之后,我也改过了啊。”
“真的?”
王阿爹点头不迭:“真的真的。我还打算挣钱给他们姐弟三个都买了新衣裳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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