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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行了你们。”我妈终于说话了,然后把削好的苹果塞给我,“我看你就是累的,累得你没心思没力气犯倔了。”

“还是您了解我。”终于笑出声来,我啃了一口苹果,不再多说话了。

我想,可能我妈说的,是真理。

我确实累了。

工作比原来多,任务比原来重,压力比原来大。

总算走上台面,成了受人瞩目的所谓摇滚明星乐队,不自在的疲惫感,一天一天多了起来。这些我不怕,什么访谈什么活动什么出碟什么排练我都不怕,份内的事而已,怕的什么。真正让我疲惫的,是在应付这些的同时,还要处理我这个“情人”的身份。

我觉得我尽量做到最好了,就好像当年我还戴着红领巾的年纪里,扫地擦黑板摆桌椅都力求完美一样。

我是在想开了之后这么做的。

本来,何必太较真儿呢,事已至此,接着往下走吧。好好走,别给自己丢脸,别让自己看自己的笑话。

我是那么想的那么做的。

九儿说,川儿,我送你一句宽心的话吧。“贤的是他,愚的是我,争什么”。

我问他,这是哪儿的话啊,他说,来自《元曲三百首》。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说,意思就是,有好些时候,我们认定了自己其实巨傻无比,心里会舒坦一点儿。

我抬手就敲了他一下儿。

“你才傻呢。”收回手,我边小心擦干净贝斯上的指纹边念叨,“这叫‘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为稻,退步原来是向前。’懂吗。”

“哎哟喂——”九儿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我,一双大眼瞪得好像下一秒就准备扑过来咬人了,“川儿!我太小瞧你了!你都开始玩儿哲学了!劳驾,给我解释解释这神作的玄机~~”

“不懂了吧,学着点儿。”装模作样起来,我暂时停下擦拭的动作,慢条斯理开了口,“低头,水里也能看见天,就是说人未必非得仰着脖活着。六根清净是常保淡然之道,退一步,有时候反而能成事,明白没有。”

“似乎也许或者大概可能是明白了。”九儿挺诚恳的点了点头,然后更诚恳的问我,“插秧不能朝前走,得一步一步往后退才成呢,是吧,哎,这跟‘退一步海阔天空’有异曲同工之妙没有~?”

我就知道,他的不懂是装蒜的,他的诚恳是找抽的。

“甭跟我装文盲,你看过多少书以为我不知道呢!”推了他一把,我在他的笑声里侧过身去接着摆弄我的贝斯了。

九儿绝不是文盲,从他写的歌词里就可见一斑了。

他只是装蒜,他只是想逗我开心罢了。

我想说,我挺开心的。

只是,那所谓的“哲理神作”,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经典几百首,它起先是个楹联,后来,就成了说相声的定场诗。

这是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一首了。当年,我们三个,嗑着瓜子,喝着浓茶,挤在茶馆儿里听相声的时候,我记下这首诗,然后,过了那么些年,在从十五六岁一步迈到了眼看就要奔三的时候,才恍然了解了里头的深刻含义。

原来,我一直以为我是硬着头皮强打着精神也会昂首挺胸笔直笔直朝前走的。

后来,我才发觉,就在冥冥中,就在那些细小琐碎,却无孔不入侵袭过来的烦恼困扰围着我打转的过程里,我早就已经主动学会倒退着另辟蹊径了。

路当中是天坑,是深海,是火山,我不敢跳,不敢过,不敢爬,我只能倒退着回到安全线以内,然后一个字——绕。

多远都得绕啊……不然永远到不了井冈山,革命永远不能胜利,我永远都只能困在原地虑不得脱。

于是,就算途中有牺牲,有代价,我还是绕行了,不然还能怎样?我总要活着看见红星高高挂起来那天吧。

我非亲眼看到不可。

九六年,一月底,准确来说,是一月最后一天,嚼子的儿子出生了。

果然是儿子!

那个审美有问题的孩子看见谁都乐,唯独看见九儿就挣扎着不让抱。九儿怒了,他说,小子!我没干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吧?!再说你九叔我就算毁容了也比你爹好看,你让我抱一下儿怎么就不行了?!

嚼子抢回那肉肉的,软软的小婴儿,裹在怀里,冲九儿坏笑。

“他瞅不惯你那俩‘大探照灯’。”

“那也比瞅你那俩‘小孔成像’强呐!”

林强在旁边偷着乐,我则先是看着嚼子怀里的小东西发呆,而后在二咪子不知何时跑来使劲儿蹭我裤脚时弯下腰去,摸了摸那灰色的毛茸茸的头顶。

就咪子是好人,他们都是二百五,对吧。

我看着那胖乎乎的毛球一脸满足的模样,这么在心里小声念叨。

一月三十一日,裴慕川,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他是个聪明孩子,从眼睛就能看出来,和他爹一样,透着那股子鬼机灵劲儿。只是,这个孩子,要始终背着别人的名字过一生了。

我说不出是喜是忧。

嚼子有多爱慕慕,我无法明确形容,我只知道他看着那孩子的眼神,是我从来没见过的狂喜与难以想象的温柔。他也许不爱这孩子的母亲,可他眼里对儿子表达出来的无言的情感,不是瞎子就能看得到,感受得出来。

“这回体会到父爱伟大了吧。”差不多得有六七个月之后的某一天,我这么打趣他。

“嗯,看来真是本能啊……”他感叹了一声,然后开始念叨,“可也邪行了啊,你说,慕慕半岁,就会叫我了,可就是死活不叫那个‘妈’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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