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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1页）

“叔父不放心将家族交托到我手中？”周梧惊诧地看了眼周淮，忽而讽刺地仰头大笑起来，“叔父不放心家中嫡长子，却又放心谁？”他咬牙切齿地道：“那个贱婢所出的庶子吗？！”

“放肆！这该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吗？”周淮大怒，“我看我就是一直以来对你太过优容，才纵得你不知天高地厚！近日朝中和族里的事儿你就都别管了，我会暂且让盛之替你看顾，你就给我呆在好好反省，看看自己究竟错在何处！”

周淮放完狠话，一甩广袖愤然离去。周梧在原地独自静默地坐了许久，忽而暴起，将周遭一应物件全都砸到地上，“噼里啪啦”摔了一地。他胸膛剧烈起伏，喘息着寒声道：“文照，你可真难杀啊。”

“长公子息怒。”他那贴身侍从战战兢兢地上前试图安抚，“此计不成，咱们接着再想办法便是……”

“还想什么想？！”周梧冷笑道：“你方才没听那老匹夫说么，古文经学派才是咱们真正的对手！古文经学派倒了，文照便不足挂齿。”

说完，他随手将一旁搁着的茶盏又狠狠砸到了地上，面色阴鸷地道：“告诉凉州那边，说时辰到了，该动的都动起来。”

那侍从迟疑着道：“可是并州之乱刚刚平定，若这么快就在凉州行事，会不会使朝纲动荡？”

“朝纲？那是陛下该管的事儿，与我何干？”周梧不屑地嗤了一声，“什么名声、清誉，那都是虚的，我算是看明白了，只有实实在在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才是实的。老贼不是让我对付古文经学派么，那好，咱们便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周梧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又重新平静下来，幽幽道：“你去告诉马燕，让他准备着，咱们此番失去的东西，我全都要在凉州战场上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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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周梧的性子，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若我猜得不错，他下一个目标就是——”

“凉州？”赵瑜的目光随着文照的指尖落在舆图某处，“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用处？”

文照耐心地同他解释：“凉州素来动乱，正是用兵之地，马燕此前得了并州之胜，周梧必定对其寄予厚望，期盼着他在凉州也能再取大胜，若是马燕争气，再创封狼居胥、勒石燕然的辉煌，今文经学派借此拿下骠骑将军之位，咱们便要一蹶不振了。”

“就凭马燕那个冢中枯骨也想封狼居胥、勒石燕然？！”赵瑜一脸不屑，“他连个韩仪都打不过，全靠着你才勉强得胜，周梧怎么会把希望放在他身上？”

文照笑道：“你是听了我这边的消息才会这般想，你若是马燕，你会如何同周梧描述？”

赵瑜转着眼珠子道：“若我是马燕，那我肯定要把自己抬得高高的，将自己描述成此战功成的关键，把别人的功劳压得越低越好，譬如把你刺杀韩仪说成是我派你去的……”

“这就是了。”文照道：“周梧得到的信息是有所偏颇的，他能得出的结论自然也不准确——但是他不知道的事，我们却知道，这便是我们的优势所在，我们要借用这点优势，借力打力，让周梧发起的这场凉州动乱，成为我们登天的台阶。”说着，文照的手指用力戳在舆图上“凉州”二字处。

赵瑜怔怔地看着文照，“长明……我好像听懂了，但又不是很懂。”他苦恼地挠了挠头，“要不你还是直接跟我说需要我做什么吧。”

文照今天来河西赵氏其实是来拉投资的，先前花里胡哨说了一大堆也是她认为融资前期必要的忽悠，但赵瑜既然这么说了，她便也直接了当地说：“我来向你借钱。”

“……我还当是什么大事。”这下可说到赵瑜的舒适区了，他哈哈一笑，豪迈地拍着自己不甚宽厚的胸脯，“以你我的关系，说什么借不借的，长明你报个数，我明儿就命人送到你府上！”

文照摇摇头，“仲瑶，我要的可不是小钱。”

赵瑜仍旧不以为意，“我们河西赵氏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你直说吧，要多少？”文照报了一个数，赵瑜登时吓了个屁滚尿流，“长……长明，你要这么多钱作甚？”

文照严肃地说：“我要养一支所向披靡的骑兵，这还只是最开始所需要的开支，后面随着不断的扩招，所需钱财只会越来越多。”

“养骑兵，你这是打算……”赵瑜惊恐地张望四周，战战兢兢地小声道：“你这是打算造……造反吗？”

“……”文照：“不是。”

赵瑜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你突然想不开了呢。”

文照同赵瑜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若凉州真有动乱，我将向陛下继续请战，待平定凉州后，我会留在那里建设凉州。但凉州荒废多年，又时时面临西羌和北戎的威胁，内忧外患，在那里，没有一支强有力的军队作为依仗是混不下去的，所以我需要钱，很多很多钱。”

赵瑜为难地道：“可是长明，那么多钱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仲瑶，我不是全部问你借，我只需要你为我提供一些启动资金。”文照粲然一笑，“我要开一家商行！”

赵瑜登时眼睛一亮，“这可说到我家的老本行了！长明，你决定做什么生意？我给你参谋参谋。”

文照一字一顿地道：“奢、侈、品。”

刮穷鬼的油水算什么本事，她文照要赚就赚高官显贵们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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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一座名为“新文记”的小楼在洛京最繁华的地段盛大开业，楼中展示着各色各样蜀锦、饰品、珠宝、绣鞋等种种令人眼花缭乱的物品。与其他热情招揽客人的店不同，新文记里的伙计们虽不分男女俱是生得一副好相貌，可各个冷若冰霜，对来客爱搭不理，问就是“那个没货”、“摆在那里的只是展示品，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