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的就是将计就计。
金二俯身还未动作,她脚下趁机一勾将桌案直接带倒,趴在地上颤声道:“金二,你、你仗势欺人!”
金二连碰都没碰到她,却突遭污蔑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急吼道:“你装什么装,老子今天就要你好看!”
小满立马抬眸看向那些跟来的伙计,眼见闹得越来越凶,原本将信将疑的一些店铺也陆续派人围拢了过来。其中一人仗义执言道:“金二公子,你平时嚣张跋扈惯了,但今日要对咱们太微坊的店家不利,也别怪我们出手!”
金二看了眼周围,竟来了十几个年轻伙计,手里都抄着家伙蓄势待发,他也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但见形势不利竟有些发怵了。
“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和太微坊的铺子过不去,我们便和你过不去!”
“对!”“就是这个道理!”
众人一时间齐齐附和,声如浪潮,此起彼伏。
金二看人多势众也知道此时只能偃旗息鼓,他颜面尽失,心中怒不可遏却无从发泄,转头看小满已经站起,挺着脊背轻蔑地看他,嘴角犹带几分讥笑。
他脑中突然嗡嗡作响,一阵头晕目眩气血上涌,他跨步上前,右手紧握着用力向后一引。小满手腕被人用力拉住闪到了侧旁,周词飞身挡在她身前,只听一记闷响,沙包大的拳头结结实实打在了周词脸上。
金二一愣,周围也鸦雀无声,他眼看周词嘴角缓缓溢出血来,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眼神静若湖水,深不见底。
金二瞬间背后发毛,这个周词,平日看着文文弱弱,谁知既非孬种更不是怂货,竟直挺挺迎上来了……
小满吃了一惊,紧紧拽住周词手臂,把他脸往自己眼前掰过来看。
金二有些慌神,但跟着他的另几名公子哥却个个心有不服,上前就要针对周词。
四周围观的各路人等愈发吵嚷,对方个个紧逼,这一拳好似打在小满脸上,她全然忘了那道士的话,手掌翻转,指尖轻捻……
太微坊正道上,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前方两名护卫高声呵斥,顿时把人群冲散。小满手心忽一刺痛,猛然抬头。车内,魏长风掀开帘布,淡淡看了她一眼,快马直奔城门而去,烟尘四起。
韩府西苑,韩定睿闲闲迈着步子去花园东阁照料自己养的几笼画眉鸟。
他捏着食盆边喂边啧嘴逗弄起笼子里的小鸟,一时洪亮清脆的鸟鸣此起彼伏。
杂乱无章的叫声里,穿插着断断续续的交谈声,他以为是府里的下人在闲聊,伸长耳朵一听,声音却颇为熟悉。
等说话声停了,不远处的假山后头钻出个厨房里的下人,韩定睿矮身躲了躲,等人走远,他马上绕到假山后面。
“三妹?”
韩泠君应了一声,还没开口,韩定睿就急急说道:“我可都听见了,你把那事推到下人头上了?”
“是,我找账房多给了他一年的工钱,算作补偿吧。”
“父亲的意思呢?查不出是谁下得毒?”
韩泠君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笑问道:“你觉得是谁?”
他伸出根手指,信誓旦旦地说:“首先,我不可能。”
韩泠君斜睨了他一眼:“你嫌疑最大。”
“我哪里……”
“哥哥,我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念书,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我最清楚不过,小时候他最聪慧、懂礼,总拿来与你做比较,我说句实话,你别介意,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嫉妒他。”
韩定睿别过脸去,没有反驳。
韩泠君继续道:“他家道中落,你才觉得自己样样都赢过了他,其实呢,只不过是你止步不前,等着别人后退罢了。”
韩定睿缓缓吸了口气,无所谓道:“你爱怎么说便怎么说吧。”
两人间的对话静了静,唯余鸟鸣啁啾不止,韩泠君笑笑,心知他是听进去了。
她踱步不经意往四周看了看,走到假山下更隐蔽的位置,和韩定睿说:“依我看,我们家的人都没有可能。”
“不会是她自己吧?”
“不会。爹派去的人说小满险些命都没了。”
“那是魏……”
韩泠君微微锁眉:“我也猜不透。”
“哎!不想了不想了,说不定就是下人失手。”
他甩两下袖子懒得再纠结罪魁祸首,打了个哈欠正准备走人,韩泠君又叫住了他。
“一会儿我准备去趟周家,你同我一起。”
“去干嘛?”
“去赔个礼,爹算是默认了,他拉不下脸向小辈服软那就我去,但我一人出门在外不大方便。”
韩定睿无奈:“三妹,他家都这样了,有必要吗?”
“周老夫人要强,在世时几乎没有问我们讨要过什么,这次周词过来却把柳拓本送给爹,他若是卖了至少能保十年吃喝不愁,何苦呢?”韩泠君低叹了一声,“他们周家既然仁,我们也不能不义啊。”
韩定睿听言,低头靠在假山上,之前跑到嘴边的话此时全咽了回去,韩泠君偷偷看他一眼,打算再推一把。
她感慨道:“这么多年过去,周词已然能独当一面,怎么哥哥你还跟个孩子似的畏首畏尾?”
“好了好了,我又没说不去!”韩定睿果然吃这套,表面不情愿心里却已答应了下来。
那日午后,天色好得不像话,周词和小满却都窝在家中,房里传出清水搅动的声响,小满背对他在桌上搓着手巾,拧干后转身走来,周词移开目光,两人都显得有些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