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子也没有办法了,见着天色要晚了,拿手提着裤子,一瘸一拐的原路返回了。
爬那墙的时候,那手搓的草绳子一下子崩断了,裤子滑下来绊了拐子一下。
“哎呦——”拐子没有踩稳那墙上的机关,重重的摔了下去,发出一声惨叫。
这会儿倒是顾不得这叫声会不会引来人了,想来这么晚了,这里应该不会有人才是。
拐子抱着侥幸的心理,慢吞吞地爬了起来,只能拿双手拎着裤子,畏畏缩缩的回家去了。
那拐子一走,这死胡同里突然闪出一个人影,走到墙边,伸手摸了摸墙上的砖头,竟然将那机关摸了出来。
那人抽出那木桩,踩在上面,跨上墙头,往下看了看,湖边的淤泥留下了一串脚印,那人却没有再下去,而是转了回来。
“天色晚了,明日再来看看。”
“你是说,那拐子背后还有人指使?”
薛宝钗琢磨了一下,信息太少,实在没有办法分辨到底是谁这么算计。
杜若回答道:“那天天色太晚,怕撞上什么人,便先回来了。”
倒也不是怕真撞上什么路人,而是这夜晚行路的必不是什么正经人,要只是普通的人也就罢了,要是撞上那幕后指使之人的狗腿子们,那就不妙了,所以杜若只能先回来了。
“第二日我找了个没人的空档溜过去,翻墙沿着河边的脚印一路找去,见到了一座有些荒芜的宅院。”
“小的也不敢找人打听,便在周围转了转,倒是从一些小孩儿的嘴里,听到了些动静。”
因为怕他一个生人去周围打听会打草惊蛇,他还苦恼了好一会儿,谁知道就那么运气好,刚好有一群小孩在那边玩耍,其中一个小孩想跑进那院子里,被另外的小孩拦住了。
那些小孩子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倒是让杜若听出了这宅院的主人。
“姑娘不曾接触过这下九流的人,别看他们平日里都只顾着吃喝二字,不管做什么营生,也不过是求个活路,但事实上,他们并不是散漫的,姑娘可曾听过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薛宝钗摇了摇头:“何谓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杜若继续道:“这说的便是下九流和下五门之人。别看他们各自为营,争抢生计,但在一个大的地界,是有地头蛇总管着他们的。”
薛宝钗愣了愣:“这金陵,还能有什么地头蛇?”
薛宝钗记得书中说道,这金陵有个私单,叫做护官符,要说地头蛇,可不就是护官符上的那四家吗?薛家就是其中之一。
杜若解释道:“这地头蛇说的是给这下九流和下五门收受保护费的人。那些人隐藏在暗处,从不出现在大户人家眼里,也从不招惹大户人家,明面上有官府,暗地里,他们才是这些人的天。”
“这宅子的主人便是这样一位地头蛇,人称九爷,主管娼贼偷拐之事,心狠手辣,非重金不会出手。”
宝钗眯了眯眼:“你是说,有人花了重金要算计哥哥。”
杜若点点头:“这都是小的的猜测,这位九爷并不是那等会贸然向大家族出手的人,干他们这行的人,巴不得藏在阴沟里,一辈子都见不得天日,若是不谨慎,惹了大家族,全身而退的可能都没有,若是没有人许以重金,他是不会心动的。”
“我叫人盯着那拐子,见他这几日都在打探少爷的行踪,他们恐怕是不肯罢休的。”
薛宝钗沉吟半晌,说道:“你继续去盯着他们,自己也小心些,去账房那儿领一笔钱,我已提前跟账房说了,是你这些时日辛苦的奖赏。”
他打探这些消息必不可能是空手套白狼,多少花了一些银子,薛家又不是给不起,如今要用他,便不在这事上吝啬。
杜若高兴道:“多谢小姐。”
薛宝钗摆了摆手,杜若识趣的退下了,她虽然用杜若用的方便,但这呆的地方也原本是薛潘的书房,等到了京中,她便不可以随便与外男相见,着实是个麻烦事。
“少爷去哪儿了?”薛宝钗问着书房伺候的人道。
丫头回答道:“奶奶将少爷叫过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薛宝钗了然,之前薛姨妈太过溺爱薛蟠,那日一说贾府的事,薛蟠竟然一问三不知,就连有亲眷关系的家族谱上的人都没记全。
因着有杀身之祸在前,灭族之祸在后,薛姨妈陡然醒悟,不能再将薛蟠放纵下去了,于是这几日抓着他赶紧重新背家族谱和姻亲关系,商户人家没有那么多讲究,但她们到时候要去国公府里,既然要按官宦人家的讲究来,别叫薛蟠到时候惹了不该惹的人。
“这会儿都差不多了,去请哥哥过来一趟,叫母亲让哥哥歇歇吧。”薛宝钗吩咐道。
丫头应声道:“是,我这就过去。”
趁着人还没过来的空档,薛宝钗仔细想了想杜若方才的话。
花重金必然十分有财力,而且在这金陵对他们出手,贾家王家如今还没倒呢!是什么人敢在这里对薛家动手?不,也不能说是对薛家动手。
没了薛蟠,薛家又不是还没有旁人。可若是别的房的人动的手,他们哪儿来的重金?
薛宝钗可不信找那九爷是赊账来的,他们那等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那么紧盯不放,必然是先吃了顿饱饭才这么卖力。
信息实在太少,薛宝钗叹了口气。
“算了,看来还是要尽快进京。”
薛姨妈说的对,虽然寄居人下过得并不舒坦,但是如今他们不得不找一个依靠,以便震慑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