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施夷光向范蠡为薛姚要来的“身份证”。
这套册子会详细记录本人的信息,所以少女一眼便看见了上面为薛姚证明身份的“范蠡范大夫门客”的字眼。
至少在越国旧地,如今的范大夫门客是可以随意走动的,倒也不耽误薛姚游历。
施夷光替她这个一面之缘的人用了心安排身份,范蠡居然也就不问直接给她用了。
少女惊喜道:“女侠也认识范蠡!”
薛姚一怔,因她惊喜的声音而感到困惑。
正想着为什么一个牧羊女也会认识范蠡的时候,范蠡从山坡的另一边走了过来。
他一边走,一边说着:“你说的那位白公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
他看见了薛姚,忽然一愣,似乎是许久没有看见她,又觉得她十分面熟一样。
“你是……薛女侠?”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迟疑和不能肯定。
薛姚偏了偏头,不是才见了面吗?怎么忽然感觉像是不认识她一般?
不对,她现在所出现的这个地方,和苎萝村的地势根本不像是同一块地,她应该不在苎萝村了才对。
范蠡不是正要接郑旦和西施走吗?怎么忽然又出现在这里?还和一个少女在一起牧羊?
薛姚敏锐的察觉,事情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倒是那牧羊女听见范蠡不能肯定的语气,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这位女侠不是你的门客吗?你怎么一副不认识的模样?”
她忽然又转头看向薛姚,仔细打量,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随后又有些期期艾艾道:“她就是你说的那位湘妃吗?”
薛姚一愣,范蠡也愣住了,随后他摇了摇头。
范蠡问薛姚:“薛女侠是游历到此处吗?”
薛姚不对劲的感觉更深了,皱着眉头问道:“夷光和郑旦,她们在哪儿?”
范蠡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随后又有些疑惑地回答薛姚:“她们早已在三年前便已经去了吴王王宫,如今还没有回来。”
“三年前?”薛姚有些惊讶。
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这是又跨过了三年的时光吗?
“原来她们已经去了三年……”
薛姚忽然想起郑旦病逝之事,质问他:“范大夫,她们如今在吴王宫里忍辱负重,你在这里又是为何?”
不管范蠡和施夷光之间有没有超出常人的感情,她们在吴王宫中受苦,范蠡怎么在这里陪着一个年轻灵秀的少女牧羊呢?他这么闲吗?
范蠡看出了薛姚眼神的不善,但他并没有立刻解释,而是问道:“薛女侠,天色不早了,不如我们先回去再说?”
一旁的少女也跟着道:“我的羊儿也该回去了,看来今日白公公是不会来了。”
薛姚没有拒绝,跟着范蠡一起回了他的宅邸,没想到,这个少女竟然和范蠡一同住着。
许是因为施夷光临走时对范蠡说了什么。范蠡认为薛姚是施夷光的好友,他对待薛姚的态度也十分的友好,并没有试探薛姚的身份。
范蠡吩咐仆人将餐食放置在凉亭之中,请她们一起用膳。
用过饭后,见薛姚和范蠡似乎还有话要说的样子,那位少女起身,便说先走了。
范蠡见只剩他们两人,这才露出一抹苦笑来:“薛女侠问我这些年在做什么……”
“是否以为我如今享受安宁的生活,没有着急去将她们救回?”
没有等薛姚回答,他自顾自的说话:“并非如此,只是时间太紧了……太紧了……”
“我和文仲向越王谏言九术之策,当初的第四策,就是向吴王赠送八位越国美女,尤其是西施和郑旦这对姐妹花,她们担负了迷惑吴王,使他迷恋美色,不理朝政的重担,而今,三年过去,我们已完成了八策,只剩下最后一策,这最后一策是铸造武器,训练士卒,待机攻吴。”
范蠡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但这一策实行何其艰难,我们都在等待良好的时机。”
“前些日子,吾王派人向越王送宝剑,一行来了八名壮士,越王派出宫中的一流剑士与那八人对战,竟无一获胜。”
“越国的剑比不上吴国的剑是一个缘由,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当年的铸剑大师之徒,指点我们造出了更厉害的兵器,可是对于吴国剑术高手的回击却也有些束手无策。”
“剑器利而人不强,不管吴王是什么缘由,他派出八人对战,确实是狠狠打击了越国士兵的信心,现在可不是出战的好时机。”
薛姚皱了皱眉头,问道:“那你该做的,是寻找剑术大师为越国战事训练,而你现在……”
范蠡知道薛姚的未尽之言,他陪着阿青牧羊的这些时日,他自己也听到不少别人的荒唐流言,都以为他像一个痴儿一样,陷入了与少女的爱恋之中,就连文仲也旁敲侧击的问过他。
范蠡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传闻抛到脑后,他解释道:“那位牧羊姑娘,当日……吴国八壮士在街上与她冲突,她一人仅用竹竿便戳瞎了他们的眼睛,以一敌八,轻而易举。”
“她的剑术很强,她说她的剑术是一位叫白公公的人指点她的,我欲与她一同等待那位白公公的现身,只是接连等了好几日都未曾见到。”
虽然他的解释十分合理,可是薛姚仍旧有些不喜他的行为:“你可知道那姑娘看起来天真烂漫,她只知道你耐心的陪她,且还将她接到家中居住,孤男寡女……”
“薛女侠……”范蠡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复国大计未成,何谈儿女私情?何况在我眼中,她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哪里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