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让薛姨妈和薛攀打点一番,也是这其中不可说的规则,要落选却不能第一轮便落选,所以才需要打点一番。
而如今,薛宝钗提出的打点,是将她留到最后一轮,试试能不能选上。
“光靠哥哥去接触忠顺王府并不靠谱,我们需得做两手准备,哥哥在宫外与人结交是一条路,我在宫内能当上女官,是另一条路。”
牛痘之事重大,虽然乃是益于天下的天大的好事,可也是薛家如今能够买命的贵重法子,他们不可能随意的便撒出去了。
如今,帮忙试验的人皆是卖了死契给薛家的人,就连家生子也不知道有这回事,这事须得从密且得从快。
“若是我在公主郡主身边做的好,迟早有机会会被皇后召见,到时候我便寻个好时机,将此物呈上,这样也比哥哥在宫外交际搭上王府要安全的多。”
其实都有风险,忠顺王府与贾家不和,自然也看不惯薛家这等人家,何况薛家本也没有什么身份能被忠顺王府看在眼里,不过是因为与王家和贾家的关系,能够让人瞧上一眼罢了。
所以薛宝钗才让薛蟠一开始先去接触北静王,那位北静王风流潇洒,不拘小节,薛蟠跟着贾府交际,迟早有机会见到北静王。
只要见了北静王,便有理由给王府送礼,既然给北静王送了礼,又岂有不给其他王府送礼的理由。
他们这次进京便是不打算回来了,要将所有的家财都提前处置好,如今一时半会儿处置不完,却要将绝大多数带走,所以那么多钱财都要孤注一掷的赌在这上面,风险实在太大,薛宝钗才想进宫上个保险。
但其实将此事报告给皇后,也是有风险的,虽说皇后与陛下一体,此事重大,皇后一定会报给陛下,但是皇后也有家族,薛宝钗不知道皇后的品性,若是皇后将这功劳昧下,给了她的家族,薛宝钗也没处喊冤屈。
当然,这是对最坏情况的预想。
薛姨妈有些迟疑道:“可是入了宫,即便将这物呈上了,想出宫也更难了。”
若是陛下收到了这个牛痘防治天花的法子,必然会给薛家恩典,但薛姨妈清楚这给的恩典是什么,是原本薛家所求的性命和钱财。
如此一来,便更不可能让薛宝钗再祈求提前放出宫的恩典了。
“若你在宫中蹉跎到二十五岁再出宫,哪里还有什么好姻缘?”
薛宝钗根本就没想过什么嫁人的事,但这话当然不能对薛姨妈说,而是安慰她道:“若是我们落了难,也难有什么好姻缘。”
并且她入宫还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那神秘的一僧一道,薛宝钗想要躲着他们,“天子口含天宪”,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想必这些诡秘手段肯定是避着皇家的。
若非如此,没有什么镇压,这些拥有非凡手段的人岂不是可以无法无天了?
所以薛宝钗更倾向于,他们也是畏惧皇家和天子之气的。
薛宝钗自身便是有问题的,如今他们没有找上门来,但要是一直住在贾府,薛宝钗怕迟早撞上他们,被他们看出如今她的不同,还不如在宫里躲一躲。
最好的办法便是当薛家之事解决之后,若有渠道进言,便也将这一僧一道之事透露出去。
小到乡绅之女,商户之女,大到林黛玉的父亲高官大臣,还有贾家的国公府,这一僧一道都有出现,皇家难道不会对他们的行踪瞩目吗?
无论他们是否真有神异本事,圣上要处理的世家老贵勋,处处皆有他们的身影,又怎么解释的清他们有没有在其中搅风搅雨,圣上若是注意到了,必不会容忍这等人的。
若是真能逼得他们不能现身,或者说被天子所镇压,那时候薛宝钗才是真正安全了。
只是这些话并不能对薛姨妈说。
所以薛姨妈的心中仍有犹豫:“可是那些终究是你的梦中之事,若是没有发生,岂不是耽误了你的一生?”
薛宝钗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原来,薛姨妈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不过她也早有预料,只是一番话一件事,不能让她完全的信服。
薛姨妈怎么说也比薛蟠多活了那么几十年,自然不如薛蟠容易轻信别人的话,只不过是因为这话是薛宝钗说的,所以才信了半成而已。
这倒也没什么,等到进了贾府,她再将许多事情给薛姨妈透露一番,到时候薛姨妈一一验证了,自然会对她的话越来越深信不疑。
“那宫中岂是你可以呆得住的地方,我儿是自小娇生惯养的,如何去宫中当什么宫女女吏?”
“虽然是选入学陪侍,可不知那些公主郡主的脾性,少不得要受委屈,就连国公府的女儿都要在宫中蹉跎年月,我和你哥哥实在想帮你,也是有心无力。”
说到底,薛姨妈心中还是想着能够将薛宝钗嫁进贾府之事。
薛宝钗如今不过才十一二岁,以薛宝钗自己来看,这年纪实在还小的很,但是在这里,疼爱女儿的人家已经开始为女儿相看了。
薛宝钗猜测,薛姨妈和王夫人早为这事有过打算。
王夫人想叫贾宝玉娶薛宝钗,而贾母想让贾宝玉娶林黛玉,都是出于对贾宝玉后路的考量。
便是如今贾宝玉再受宠,可长房是贾赫,长房长子乃是贾琏,如今只是因为贾母尚在,所以顶着国公府的牌子,但其实到了贾赫这一代,本也应是降等袭爵,到了贾琏这一代,更是降等袭爵。
到时候除了偌大的老国公府,贾琏继承的东西本也会少了一大半,更别说作为次房次子的贾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