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道:“让杜娘子做什么拿手菜,灶房熟练的掌厨又不止杜娘子一个,如今那杜娘子的孩子都受着重用,平白无故的使唤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干嘛呢!”
因为薛姨妈的缘故,薛父故去后将杜娘子冷落在了灶房,掌厨的自然就成为了其他的灶房娘子,杜娘子已经许久没有掌过大厨了。
薛姨妈虽然嘴上抱怨薛蟠不知道哪里结交来的狐朋狗友,不过既然薛蟠已经将人带回了家里招待,薛姨妈自然也不会下他的面子,让他在外人面前没脸。
抱怨几句不过是想着杜娘子怕是做不好这事,哪有什么主人家因为家中奴仆的子女受到重用便要清闲着不能使唤的说法,不过是替她自己挽尊而已。
但是薛宝钗略一思索,拦住了薛姨妈,对薛姨妈说道:“这位客人怕是哥哥从宣郡王府邸带回来的,叫杜娘子做拿手菜,是叫她做些京城的地道菜过去。”
薛姨妈一愣,拍了拍手道:“哎!真是!我竟然没想到!”
薛蟠以前不靠谱的模样根深蒂固,薛姨妈见薛蟠出去办正事,晚回来了,也只是想到他正事办完出去鬼混了一圈,没有想过他正是在办正事的时候遇到事情耽误了。
“快去吩咐杜娘子,叫她做几道拿手的京城菜,给大爷招待客人用,叫灶房准备起来,这可是贵客。”
杜娘子毕竟吃饭的手艺是厨艺,她不会真的在灶房被无视了就丢了手艺,何况她是薛姨妈从王家带到薛家的,王家住在京中,她是地道的京城厨娘,这是金陵薛家的灶房娘子比不上的,谁都有拿捏在手上的几道地方密菜。
薛蟠招待的客人如果是从宣郡王府来的,必然是宣郡王从京中带来的,这招待客人的事,还真就非杜娘子不可了。
薛姨妈夸着薛宝钗:“还得是我女儿冰雪聪明,就是不知道这位客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薛姨妈想了想,抱怨道:“不如叫跟着蟠儿出门的人来问问,刚才急匆匆的什么也没说清楚就走了,要不是你呀,我还想不到这回事,怠慢了客人怎么办?真是不够机灵的!”
薛宝钗摇了摇头,说道:“别叫人来问了,哥哥上宣郡王府,本也身份不合适带太多人,下人们去送礼的,恐怕也不知道主人家的事。”
“若是那位客人真是从京中来的,还住在宣郡王府中,怕也是身份不同寻常,必然带了侍从。”
“我们叫走哥哥身边的人问话倒是小事,只怕那位客人身边的人机灵,如今正是招待的时候,哥哥身边少了个面熟的人,那些机灵的小厮必然猜到母亲叫去问话了。”
薛母毕竟孀居,薛父去世,薛蟠只是个还未行冠礼的男儿,自家是能将长成的薛蟠当做能当家的主子的,可是从那些个不听招呼的各个铺面的管事身上便能看出,一个连冠礼都没行的小子,在他们眼里并不能算是能做主事的人。
而这位客人,小厮既然口称“男子”,那他一定是及冠的男人,又没有用别的身份称呼他,比如书生或者读书人,说明这人也并不是宣郡王府邸的幕僚之类的人物,更不可能是管事,管事便会直接说是管事。
所以最有可能的便是,这男子是宗亲弟子,宗室的人,和宣郡王既有血缘关系,可以同年少且有少妻的宣郡王一同来齐州游玩,住在宣郡王的府邸,又有可能是远宗,这样才无职无权,但是身份又高,做事随意。
而薛家不过一介皇商,即便是紫薇舍人之后,可薛父并无官身,薛姨妈也没有诰命,论年纪,薛姨妈是长辈,可论身份,薛家差得远了。
薛蟠将人带到家中来做客,回家不拜见薛姨妈,只招待客人才是合适的。
不然叫人去问,提醒人家家中还有个长辈在,那是让人家那等身份的人,是装作不知道呢?还是知道却无视呢?
薛姨妈也是关心则乱了,薛宝钗只偏偏提醒了一句不合适,薛姨妈立刻便想明白了如今的状况。
“罢了,他们用他们的膳,我们不管他们了。”
薛姨妈看了看天,吩咐道:“天气凉了,让她们温一壶家中的黄酒送过去。”
……
薛蟠带着一名年轻男子在正厅中围炉煮茶。
下人端着一壶温了的黄酒轻轻的走了过来,那人笑道:“原想着天气凉了,喝酒有些冷,不过这温过的黄酒却是正好,薛弟可能喝酒?”
薛蟠直接吩咐人倒酒:“家中管得不严,既然喝黄酒,便叫做些大闸蟹来相配,不知道二爷可能吃这海鲜之物?”
这人便是薛蟠从宣郡王府中遇见的,听说家中行二,随宣郡王一同来齐州游玩,正好遇见薛蟠献上了香水方子,他十分喜欢,便和薛蟠见了面。
薛蟠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只凭他姓水,即便没什么爵位官职,那也是他该尊着敬着的。
水二爷笑道:“自然可以。”
下人倒好了黄酒,将窗户轻轻开了些,让风通透着,便退下去准备了。
水二爷举着酒杯忽然问道:“薛弟可有进学?我瞧着薛弟小小年纪便能替家中操持,想必一定有位好师长教导吧?”
薛蟠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家父去得早,在下……看些闲书还行,咱们家又是商户,家中又是寡母幼妹的,不好请人教导,所以没读过什么书。”
这话甚至还是夸大了的,他哪里看些什么闲书,字都认不全的,不好拿出手来说。
水二爷举着酒杯转了转,笑道:“可怜薛弟小小年纪便要支撑起家业,倒是耽误了你,若是去了京中遇到什么麻烦,只管上门找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