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庆之就又冲皇宫的方向行了行礼,“多谢陛下。”
全公公笑道:“陛下可管不了这么细。”
“多谢全公公。”
送走全公公,就是临行前的最后一件事了,荣国府的三名下人,还有一辆挺不错的马车跟两匹毛色光亮的高头大马。
别的不说,就光这两匹马,一年养下来就得三位数的银子,开头那个数字还不是一。
“荣国府还是有银子。”顾庆之没去看人,只去看了看马。
“我有几个法子,你帮我参详参详,哪个好?”顾庆之问道。
卫公公站在一边,“大人请讲。”
“第一,就是消息捂得严严实实的,不叫荣国府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就叫他们猜吧。这三人送去军营做苦力,马车砍了当柴烧,马送去玉泉山,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卫公公设想了一下这个场景,觉得挺好,三个大活人连带马车和马匹在京城消失得无影无踪,从哪儿都打听不到消息,这不得急死?
卫公公点了点头,“我觉得不错。这三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开始问的时候,他们可倒了不少坏事出来。军营苦力里头不少或多或少都犯过点事儿,跟这三人挺配的。”
“京里能押人的地方,也就是大兴宛平两县县衙,他们既然是荣国府的人,不能算是寻常百姓,那顺天府的人也能管,上头还有锦衣卫,还有京营,刑部和大理寺也能挨着边。”
“荣国府下人也多,打听消息肯定是全放出去,各地儿打听的,你说要是这些地方都说‘人我们押了’,荣国府又会是个什么反应?”
卫公公笑了一声,道:“这个也好,吓个半死还摸不着头脑,就丢了三个人,结果六七个衙门都说人在我们这儿,总不能是分尸了吧?我都恨不得躲在荣国府,看看他们脸上什么表情。”
“最后,”顾庆之又道:“就是简简单单直接打上门去。我既然是国公,他们该开中门迎接我,还得开中门送我走。我也不说该怎么办,我叫他们自己想。”
“这个也不错。”卫公公照旧点头,“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一脸不服气。”
其实说完,顾庆之就有了主意,俗话说得好: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全都要。
这三条又不冲突,他可以一条条来。
“把人总去军营,总不能叫我养着他们。”顾庆之一边笑一边说,“我不在京城,宛平大兴两县县令怕是要软,毕竟贾家还有块荣国府的牌子。”
卫公公显然也明白顾庆之是什么意思了,他道:“大人说得是,听说王家跟都察院关系不错,若是大人不在,又有王家周旋,说不定还真能糊弄过去。”
说完这个,剩下就都是小事了。
顾庆之去给御前行走四人组的伙伴们辞行,卫公公再去挑些随行的丫鬟小厮婆子,事情办完,天也就黑了。
“人还没回来?”鸳鸯一声惊呼,瞪着面前的管事,“叫你派得力的人去,你是不是随意应付了事!”
管事年近五旬,比鸳鸯高了不少,不过在她面前依旧是低眉顺眼的,小声分辨道:“的确是得力的人,人机灵,也办过不少差事的,还是府里的家生子,忠心也没问题的。”
“那你说人去哪儿了?”鸳鸯质问道:“这是老太太吩咐下来的差事!”
管家如何不知道?
他苦笑道:“许是……去得地方太远了?跟着一直过去,还没来得及回来?”
鸳鸯冷笑,“你既然说人机灵,若是真跟出京城,也该先差个人回来报信才是,你真安排了两个人?”
“鸳鸯姑娘,我如何敢在这事上撒谎?连带车夫一共去了三个,我派差事的时候,周围也有人,人人都知道的。”
鸳鸯手一指大门口方向,“别的差事你再不用管了,守在门口就等他们三个,人回来了不论多晚,立即回报!”
问完这个,鸳鸯回到贾母院子里。
贾母一下午都有点坐立难安的,还特别后悔,她觉得她冲动了。
首先这人找的借口是送贡品的船,还是个下人,还敢在京城坐两匹马拉的车,就算是骗子,也不是一般的骗子。
其次送来的东西她也拆开看了,茶叶罐子依旧是景德镇的手艺,茶叶是新茶,这才几月?除了第一茬的嫩叶,还得坐上送贡品的船,不然不会这么快到京城。
这人没说谎。
还有那个风筝,贾母早年也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这是贡品,这是百工坊的手艺,不会有错。
她怎么就被撺掇着叫人假冒黛玉,又叫人跟出去了呢?
原本好好的善缘,如今结仇了。
等鸳鸯进来,就看见满脸不善的贾母在瞪她。
鸳鸯二话不说,直接跪了下来,“老祖宗,管事的说人还没回来,兴许是跟出城了。”
贾母冷哼一声,只是如今冷静下来,连鸳鸯也不是能随意处置的,鸳鸯跟着她多年,她父母哥哥管着贾母在金陵老家的产业,根深蒂固啊。
况且鸳鸯做事的确是得力。
贾母沉声道:“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的。去看看凤姐儿,王家跟都察院有些关系,叫她帮着打听打听。”
鸳鸯又去了王熙凤屋里,贾琏不在,王熙凤正跟平儿吃饭,鸳鸯把事情都说了,王熙凤笑着点头应了,平儿一边又拉着鸳鸯稍坐了一会儿,给她嘴里塞了块炖火腿。
等鸳鸯离开,平儿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怎么了,如今这事儿是一件比一件邪乎。大过年的,先是车夫叫人打断腿,去找戴公公打听,消息就跟闹着玩儿似的。家里人心惶惶的,如今三个活人说没就没,怕不是撞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