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吕医生的描述,坐在后面的林郁清点头:“嗯,看来是Elina没错了。”
“后来,乔兰亭的陪护……哦,就是你们说的Elina把他带走了。我跟Elina单独聊了一下,告诉她我怕是当不来乔兰亭的主治了,她表示理解,还说会跟院方联系,给他再换个医生……”
说到这里,吕雅云像叹息又像自嘲,讪笑道:“其实我们科开门诊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差不多都轮了一圈了,再换也不知还能换谁了!”
她顿了顿,才接着说道:
“本来我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只要把他转给其他医生就不用再挨那没来由的仇视和死亡威胁了。没想到……几天后,我下班回家,在医院门口的公车站等车的时候,居然又看到乔兰亭了……”
吕雅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向警官们讲述自己那日的惊悚遭遇。
吕医生已婚未育,和丈夫一起住在一个有些年头的旧小区的居民楼里,与她工作的鑫海市第八人民医院有八站路的距离,所以平日都是坐公交车上下班的。
那天她和往常一样排了下午的门诊,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后便收拾东西回家。
只是很不巧,那日的公交车不知为何迟迟不来,吕雅云等了很久,腿都站酸了,打开APP一看,离她最近的一班车还在五站之外,预计十五分钟后才能入站。
“于是我就想着反正还要等,干脆到旁边的便利店买杯咖啡吧……”
吕医生叹了一口气,“结果,我走进便利店时,就注意到店门的反光里有个人影……”
现在回忆起来,吕雅云无比感谢自己当天“买杯咖啡”的决定。
正是便利店玻璃门的反光让她注意到了缀在自己后面的可疑人影——正是她准备转诊的病人乔兰亭!
“当时我真是吓死了,立刻回头质问他跟着我干什么!”
吕雅云说这句话时,语调带着后怕的颤音,“可能是我说话的声音很大,语气也很严厉吧,附近不少路人都往我们那边看……乔兰亭好像被我那一嗓子镇住了,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声音愈来愈轻,“还好……要是我没发现,被他跟到我家去,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最后一句,简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戚山雨追问:“吕医生,你确定那人是乔兰亭吗?”
“我确定。”
吕雅云用力颔首,“他的样子很好认,就算戴了口罩我也能把他认出来!”
她抬手比划了一下,“而且我们那时候也就差了三五步的样子,这么近的距离,我绝对不可能认错的!”
戚山雨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柳弈接着提问:“那之后,还发生过别的事吗?”
“没有了。”
吕雅云摇了摇头,“后来我就没再见过乔兰亭了。”
听吕医生说这几句话的这会儿功夫,柳弈又低头翻了一遍病历,一目十行,阅读速度堪称惊人。
翻过一遍后,他抬头看向吕雅云,微微一笑,锐利的眼神也因为双眼弯弯的弧度而重新显得柔软温和了起来,“吕医生,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吕雅云暗暗松了一口气,也笑了笑,“请说。”
柳弈问:“吕医生,我看他这几年的病史都没有提过他有自残或是自杀的倾向,对吗?”
吕雅云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了什么,好不容易强撑出来的微笑又凝固了。
先前她只知道乔兰亭死了,警察要来调查有关他的情况。
事实上,精神病患者死于自杀和意外的比例远高于正常人群,于是乍然听到乔兰亭的死讯,吕雅云并没有想那么多,甚至还为从此摆脱了对她有威胁的病人而暗感庆幸。
可现在,她忽然意识到,乔兰亭的死也许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否则警察也不用带着法医来找她,还特意向她确认死者有没有自残或是自杀倾向了!
冷汗沿着吕雅云的后颈滑落,晕湿了白大褂的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