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容皱了皱眉,心里其实是有些不想应的,她虽然有了原主的记忆,但是到底也只是雾里看花,生怕被人瞧出不妥来,白芷白苏这样的下人也就罢了,就算心中怀疑,也万万不会质疑她,但是纯贵妃这种做了几十年同事的却不一样。
不过就算心中再是万般不愿,看着纯贵妃这只剩一口气的模样,又是在寿康宫门口,她也不好拒绝,只能笑笑道:“妹妹好不容易开口一回,我又怎会没空。”
纯贵妃听了这话也客气的笑笑,两人便各自上了翟舆,朝着纯贵妃的景仁宫去了。
说起来也是怪,纯贵妃也算是得宠的,但是住的却是远离养心殿的东六宫,虽然景仁宫在东六宫中也算是位置尊贵的宫殿,但是比起西六宫来说,都未免偏了一些。
只是这话静容也就是想想,自然不会开口说。
等过了长长的夹道,又顺着坤宁宫绕了一大圈,穿过隆福门和景和门,终于到了东六宫的景仁宫。
景仁宫虽然身处东六宫,但是到底靠前,甚至太后在还是熹贵妃的时候也曾在这儿住过,因此宫中布置也算典雅庄重。
纯贵妃迎着她进了后殿的明间,又令人上了茶,这才温声道:“我这儿没什么好茶,委屈姐姐了。”
静容用茶碗盖子刮了一下茶沫,这可是上好的天池茶叶,即便是贵妃,一个月也只得八两。
“妹妹客气了,这若是算不得好茶,我那儿的茶
叶,便就是地里的草梗子了。”静容笑着道。
纯贵妃用这么贵重的茶叶招待她,必有所求,静容虽然不知她所求为何,但是却也不想接话,只和她聊些家常。
纯贵妃却被她绕的有些着急,面上神色愈发苍白,最后到底还是没忍住,打断了静容的话:“姐姐,有些事我这几日一直存在心里,总想着和你分说,今儿请你过来,也是因为这事儿实在等不得了,皇上那边我没脸开口,只能求到你这儿。”
静容心下一晒,果真是没啥好事,但是她却也不接话茬,只笑着道:“我如今虽然也领着后宫的事儿,但是大事小情还是得看皇上和太后,妹妹你都不敢和皇上开口,更何况是我。”
纯贵妃看着静容有推拒的意思,眼泪唰就下来了,她是江南女子,本就生的柔弱纤细,这般一哭,更是有了楚楚可怜之态,但是静容这会儿却没工夫欣赏美人,只觉得脑瓜嗡嗡疼。
这未语泪先流的架势,看起来这次果真是个大麻烦。
“妹妹本就病着,该少思少虑才是,怎么却又哭了,若是再引出病来,只怕皇上和太后都该心疼了。”静容急忙劝慰,但是这劝慰里也带着一丝敲打。
纯贵妃不是傻子,一听这话也不敢再多言,只强忍着泪,低声道:“是我没用,惹得姐姐笑话了。”说着便用帕子擦了泪。
“其实我也不愿让姐姐为难,但是如今三阿哥眼看着
一日大过一日了,在他的终身大事上我却说不上话,因而只能来求姐姐了。”
果然如此,静容心下微动,她其实刚刚就在猜测纯贵妃的用意,想着能让她放下自尊求到自己跟前,多半和三阿哥永璋有些关系,如今果不其然,不过三阿哥如今也不过十三岁,选秀也还有两年功夫,没想到纯贵妃就想着这事儿了。
但是再一想清廷皇子成婚的年龄,倒也不足为奇,毕竟如今的皇子成婚,可不像现代那么简单,提前几年相看也是有的,就像是当年大阿哥永璜,也是提前两年相看好,等到选秀的时候,直接指婚。
不过就算如此,这事儿要是放在平时,纯贵妃也不会求到自己头上,肯定早就美滋滋的给自己选儿媳妇了,但是谁让永璋不争气,惹了乾隆的怒火,现在还被圈在乾东五所反省,纯贵妃这样的聪明人自然不敢再张口了,却又借着静容摄六宫事,求到了她头上。
静容多少能猜到纯贵妃的心思,因此面上还是八风不动,只笑着道:“这种大事,皇上他自然是心里有数的,妹妹多虑了。”
一点不搭茬,她现在可不会蠢到替纯贵妃出这个头,要知道后来乾隆对这两个儿子可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的,她是傻了才帮着纯贵妃试探乾隆。
纯贵妃听了这话面色一黯,攥着帕子的手也紧了紧,那拉氏倒是比之前刁滑了许多。
“姐姐,说句没顾忌
的话,您如今也是前程已定了,便不说这个,永璋如今也是要叫您一句母妃的,永璋那孩子又自来是个知恩图报的,要是您能帮他这一回,日后哪怕是刀山火海,想来他也是要报答您的。”
纯贵妃果然是个聪明人,三言两语的就把自己的诚意拿了出来,在她想来那拉氏是个无子的,日后就算是当了皇后,那也需得和下一任皇帝拉好关系,自己的永璋不就是个很好的人选吗?虽然现在倒霉了,但是说不得日后又有其他造化。
但是静容心中却是嗤之以鼻,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嘴上把式,一句实在话都没有,还想着让自己替他们母子冒头,就看看永璋在孝贤皇后葬礼上的表现,静容敢肯定,就算自己这次给他们母子趟了雷,日后自己若是出了事,他们也是躲得远远的。
“妹妹这话说的倒是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了,我自然知道三阿哥是个好的,想来皇上心里也是明白的,再怎么恼了他,毕竟也是亲儿子,亲父子哪有隔夜仇,想来心里也是念着的。”
这话当然是假的,在静容印象中,乾隆很快就会剥夺大阿哥和三阿哥的继承权,到时候才是致命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