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寿宴过去之后,一直到年底,也再没有了旁的大事。
静容这儿更闲,每日里除了养胎带孩子,再没有其他事情。
令妃和纯贵妃宫务上手的很快,纯贵妃之前做过倒也寻常,但是令妃不过是第一次接触,就能如此顺利,静容也诧异了一回,但是想想以她的聪慧,如此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倒是赵嬷嬷建议静容不要彻底撒手,不然日后想要再收回来就难了,而且还要防着令妃和纯贵妃掺沙子。
静容对此却没有过分担忧,且不说以令妃和纯贵妃的智商,做不做得出如此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即便是她们做出来了,那自己日后再接手,发现其中的问题也很容易。
因此她倒想趁着这次机会,仔细观察她们二人的行事,日后也好提前做些打算,当然了,其中最主要的,还是令妃。
赵嬷嬷听了静容的意思,思考了一会儿,也点了点头:“娘娘考虑的长远,奴才惭愧。”
静容笑笑,赵嬷嬷并非比自己笨,或者目光短浅,只是她作为这个时代的人,看到的也只会是眼前的事儿,而自己可是知道未来的,因此难免会想要预先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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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妃此时正坐在储秀宫中,那日她和纯贵妃分管宫务之后,两人便商议着各管一部分,如此互相之间也不会起冲突,倒也便宜。
当然了,纯贵妃作为贵妃,自然管的是比较重要的一部分宫务,而令妃作为协助
者,只分到了一些边边角角的事儿。
比方说宫里的花木,还有宫殿的打理修缮。
令妃翻了翻册子,叹了口气道:“眼看到年下了,那些荒着的宫殿也该好好打理修缮了一番了,否则看着有些不像,还有今年采买花木,也得早早定下,没得到了年跟前,又手忙脚乱。”
大宫女秋棠听了笑笑:“娘娘说的是,只是如今宫中人手略有不足,若要分出人手来打理宫殿,只怕要与纯贵妃娘娘商议。”
令妃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痛的很,纯贵妃虽然看着温温柔柔的,但是在这种事上,却十分不肯通融,事事都要按着皇后定下的规矩来办,呆板木讷的很,要想从她手里调人,少不得得费一番功夫,到时候耽误了事儿,却是她的责任。
想到这儿,令妃忍不住更加头痛,最后想了想,只道:“且先不忙,先把花木采买的事儿定下来,再说旁的,明儿你去找内务府的管事过来,我要和他商议此事。”
秋棠恭声应下。
正在此时,另一位大宫女秋霜也来了,她将泡好的茶,放在令妃手边,恭声道:“娘娘,茶好了。”
令妃嗯了一声,端起茶碗饮了一口,喝完之后,眉头皱了皱:“怎么是陈茶?”
秋霜有些不安,低声道:“这个月茶叶的份例还没有下来,咱们宫里的茶叶有些不够了,因此……”
“糊涂!”秋棠皱眉训斥道:“即便是茶叶不够,
怎么能给娘娘喝陈茶!”
秋霜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奴才有罪。”
令妃却神色淡淡的将茶碗放到了桌上,盯着茶碗里的茶叶看了一回,许久才道:“都快要月底了,茶叶的份例怎么会没下来?”
秋霜大着胆子看了一眼令妃,见她面上并无责怪之意,这才松了口气,小声道:“这段时间,奴才一直不见内务府给咱们宫里送茶,本以为是还没轮到咱们宫,可是时间久了,实在忍不住,这才找了人去内务府打听,却听内务府的奴才说,今年江南水灾,茶叶歉收,宫里的茶叶也有些不足,因此只能供应两宫和皇上,还有几位皇子的份例,至于宫妃的份例,却需得推迟一段时间。”
令妃皱眉,这话她之前可没听皇后说起过,以皇后的谨慎周全,也不会不提起这事儿。
“既是如此,那边与你无关,起来吧。”令妃语气温和。
秋霜脸上顿时闪过感动之色:“娘娘仁厚,谢娘娘恕罪。”
秋霜想要起身,但是因着之前跪的太猛,膝盖被撞得有些疼,一下子打了个趔趄,幸好秋霜急忙将她扶住,嗔怪道:“即便是如此,那你也该老实与娘娘回禀,怎么能给娘娘喝陈茶。”
秋霜有些不好意思:“因着想着这茶叶也是好茶,虽放得时间久些,味道到没有大变,扔掉怪可惜,奴才这才……”
说到这儿,秋霜顿时一脸的惭愧:“奴才糊涂。”
令妃听
了却笑笑:“算不得什么大事,就和你说的一样,陈茶也只是味道上差些,喝到嘴里都是一样,我往日在家里的时候,别说陈茶,茶叶梗子也是喝过的,如今又怎会喝不得。”
说到这儿,她语气一顿:“只是,若是日后遇到此时,得先禀告过我才是,不然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反倒不知道,倒是闹了笑话了。”
秋霜急忙点头:“奴才知道了。”
令妃笑着点点头:“行了,你且出去吧。”
秋霜有些迟疑,倒是到底不敢违背令妃的意思,躬身退下了。
等到秋霜出去,秋棠这才忍不住开口:“这丫头越活越糊涂了,这种事也敢瞒着娘娘。”
令妃笑笑:“许是我这几日太忙,她不想打扰吧,不过我记得我往日里茶也喝得不多,如今倒是这么快就没了。”
秋棠听到这话,心下一动,不过看了一眼令妃的神色,到底没有多言,只道:“说起来也怪,皇后娘娘管着各宫份例的时候,就没这事,如今到了纯贵妃,却闹出这样的笑话来,实在是……”
秋棠欲言又止。
令妃却笑了笑,温声道:“别说你了,便是我都有些糊涂,宫中的贡茶,不仅是来自江南,云南和福建也有不少,前段时间,我还听我嫂子说,今年云南的茶叶成色极好,我那个兄长还给家里买了许多存着。没成想到了宫里,又是另一种说法,江南水灾,倒是旁的地方的茶
叶都没了,这天南地北的,影响倒是广泛。”
秋棠眼中闪过笑意,顿时明白了令妃的言外之意。
“那娘娘决定如何?”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小辫子,不这个时候抓住,往后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令妃合上了桌上的账本,沉思片刻道:“贵妃娘娘操心宫务,实在劳苦功高,我倒是许久没去给贵妃娘娘请过安了,正好这会儿闲着,就去景仁宫走一趟吧。”
秋棠愣了一瞬,然后终于点点头:“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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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容端坐在榻上,一边指着图画上的老虎,一边教怀里的永瑄说话:“这是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