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期待。”不只?是为了焦侃云,也不只?是为了太子,更?是为了自己,风来很想、很想,逼虞斯使出全?力,哪怕自己吃他?一顿揍也好!他?想看看站在顶峰的人。
焦侃云接着?盘说,“其一,思晏小姐的身世,侯爷分明一清二楚,却从未向下?官提起,下?官却对侯爷明说过太子与思晏小姐之间?的牵扯,明知思晏是关键线索,侯爷偏要向下?官隐瞒情报是为哪般?
“其二,思晏小姐惧怕侯爷,被下?官戳穿是太子要找的神秘女子后?,并不愿将所知之事告诉侯爷,反要借下?官之口转达,想来这便?是侯爷久久无法破获线索的关键。
“如今陛下?插手,局势大不一样,侯爷还要一意孤行,不愿与思晏小姐讲和吗?那么还请侯爷告知,为何要隐瞒你们二人相识却不睦之事?又为何迟迟不愿讲和,推进线索?
“还是说,”她忽然回头看向楼思晏,“从一开始,你们饶是关系不洽,也一齐串通好了,要将某件事隐瞒到底?而思晏小姐,你也一直在利用我要救你的心思?”
楼思晏被她这一回身的审视惊到,面露出几分慌张,被她窥了去,便?见她再转眸时?胸有?成竹,像是已有?了答案。
那方听到此处的虞斯眉心紧蹙,就这一失神的功夫,风来险些命中?他?的肩膀。
他?自沟壑起跃降落,不停与风来调换位置,利用轻功闪身,耐心极好地周旋等候,直到风来终于?辨认不清方位,流露一刹的破绽,便?毫不犹豫地朝他?的后?背踹上去,“我有?我的苦衷,并非刻意隐瞒,只?因这两点与本案无关!”
话落,意识到自己终究是被分神了,承认了她所说的“有?所隐瞒”与“相识不睦”。眼风忍不住扫到焦侃云,后?者偏头,朝他?挑眉一笑,甚是得意。
他?呵一声,心悸如蜻蜓点水,荷尖轻颤。虞斯的喉结一滑,窒息了一瞬,紧接着?,深凝视着?风来,轻晃了下?头,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速战速决吧,我还没吃早饭,不想玩了。”便?是认输。
焦侃云却乘胜追击:
“其三,侯爷虽然将查到的其他?情报,譬如二皇子与绝杀道之间?的联系,都借风来之口告知了下?官,但是如侯爷所言,风来不过是挂职帮手,忠勇营众才是侯爷的亲信,侯爷没有?主动?邀下?官共推过进程,也没有?教心腹来传过密信,下?官却是让唯一的亲信传达了下?官能想到的所有?线索。怎算公平?”
“侯爷,你说是不是?”
她问得既准确,又迅疾,层层递进,催促着?虞斯分心作?答。她要观察他?的神色,等着?分析他?语句中?的漏洞,捡拾起最?为有?用的线索。
虞斯逐渐招招致命,却分过心饶有?兴致地回道:“是。”
焦侃云等了一会?,没有?下?文。是?何意?
局势却急转而下?,她见虞斯眉宇间?生出的不是心虚,反而是一些教她看不懂的羞涩意动?。
一瞬后?,他?肃容,抬腿掀翻了风来,扼住他?的手腕,和剑一起抵死在喉咙,整个人向前?探身倾倒,单膝跪地一撞,一掌就将风来压制,没有?给他?任何反扑之机,连发?几招,拳拳到肉,而后?用额抵住风来,“你可是每次都……真要杀我来的!”
手向下?陷力,又是一撞!忽然仰头,侧目睨向焦侃云,恰是时?,一道鲜血飞溅到他?的脸上,他?张口勾唇。
好会?撞,虞斯对致命位置和力道的把控可谓精准,只?这两下?,就教风来起不了身。她目露震惊,深深吸了一口气,面容呆滞地望着?两人——风来吐血了,一大口。
见血了,虞斯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他?起身,颔首,用一根手指抹去嘴角的血,双目通红,眉眼尾迹的一抹绵长的红意,像魅惑的姹妖般,却极为克制地放缓语调,“还来吗?还说吗?我热身可是结束了啊。”微摊手抬了两根手指,偏头示意自己完好无损。
焦侃云微微蹙眉,生了几分担忧。他?赤手空拳,竟把一个手执长剑的高手,揍到吐血?不能再来了,“风来,住手吧。”
无疑,她的揣测带的质问居多,且前?两条都事关思晏,许是已教虞斯心烦意乱,风来又毫不停歇地在以言语激怒虞斯,所以此刻虞斯处处下?了狠手。
“还不拿武器吗?”风来却抹了嘴角的血,颤身站起,笑意丛生,焦侃云担忧,他?却不担忧,交手酣畅,伤也无妨,他?今天一定要看虞斯的武器!“侯爷……就这点能耐?只?能将我打个半死?我怎的还有?力气站起来?侯爷有?些焦躁了啊。”
“风来!”焦侃云沉声,“你不是他?的对手,就算为了过招,也不必如此激进。”她本以为两人差距不大,风来想要酣战,她自然成全?他?,可如今看来,虞斯的武功不仅比他?高强许多,还会?……见血兴奋,杀红了眼。
“打个半死还不够?我看你是真要疯来?实则,你的激将法,对我并不管用。”虞斯抬起那只?被龙爪钩伤的胳膊,随意地扭了扭,笑道:“我不用武器,你照样是手下?败将,还服不服了?”
“呵!”风来却置若罔闻,“手下?败将?败给你这个只?会?闯入女宅窃玉偷香的淫。邪浪。荡之人是我的耻辱!更?何况,你连武器都不拿,我不服!”
方才的自信从容顷刻消失殆尽,虞斯咬牙怒目,“什么?窃玉偷香,淫。邪浪。荡,又是你主子教的好辞!为了逼本侯分心,研究了不少时?辰吧!若不是本侯的银绯留在了北阖!你今天走出这道门时?身上至少八十个窟窿!”
银绯!焦侃云一怔,转头看向楼思晏,后?者仿若刚想起这茬,平静地说,“银绯确实救过我。”她两臂一展,比划了一下?长度,臂展不够,又收手,一本正经地说,“是一杆很长很长的银枪。但你真的很像……他?说的。”
焦侃云眼眸一狭,气笑了。好个楼思晏!果真拿出了当初急死寿王妃的架势!她居然被楼思晏以这样的说辞给耍了?
结合方才楼思晏所说,虞斯若是有?一杆在手,便?所向披靡。可见他?最?擅长的武器,就是长枪。那也即是说……忠勇侯四?处宣扬的“我有?一宝,所向披靡,被留在了北阖”,说的,就是名为银绯的长枪。
他?既没有?把她焦侃云当作?替身,也没有?始乱终弃。虽有?在北阖军帐与他?同进同出的女子,但想来应该是有?好好安顿的?
风来是半点局势不会?看,仍在喋喋不休地挑惹,“侯爷没有?了银枪,就不能将敌手捅出窟窿?我看侯爷还有?一张嘴、一双手,倒是能压制女子,行禽。兽之事!”
虞斯却不再与他?这个重伤之人纠葛,大步走到焦侃云面前?,“不是闲情话本吗?他?如今深信不疑!可见你的所作?所为将我抹黑到了何种地步!”
“什么抹黑?侯爷只?是暂且少了一二罪状罢了……”但焦侃云现在可惹不起杀红眼的他?,轻咳了一声,看看四?周,恰见金老板终于?逮到时?机从后?院钻出,看见大堂一片狼藉,眼前?一黑,两腿一伸就要翻厥过去,被三个小厮硬生生接住了。
按她和金老板的交情,以及这些年自己给他?赚的钱,算她的账上绰绰有?余,但架是两个人打的,虞斯这大贪官若是分毫不拔,岂不叫人气恼到睡不着??
焦侃云两指朝虞斯的方向一拨,轻飘飘道:“一应损失都算在忠勇侯的账上。”
“哈?”虞斯两手撑住桌边,把她围堵在圈里,气极反笑,“你再说一遍,算谁的帐上?”
他?的脸上血水密滴飞划连钩成线,红与白相互映衬,墨瞳盈盈如蓄满清泉的潭口,长眉与睫羽上亦有?血丝截断墨须,俊容深沉,嘴角微勾,美得惊心动?魄。隐隐有?荷月香,被他?身上的热气催发?,竟生出些教人意乱情迷的混沌感。
焦侃云最?看不得人威胁自己,挑眉梗着?脖子就道:“侯爷不会?以为自己占尽了理吧?思晏说,侯爷觉得我长得像银绯,我还纳闷不爽呢!劳烦侯爷先给我个解释?我堂堂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像一戳杆子了?”
楼思晏怎么什么都跟她说?虞斯一时?羞赧,迅速瞥了眼楼思晏,后?者看向别处,他?才看回焦侃云,“我……”他?心梢悠悠一荡,忽然意识到两人距离过近,便?往后?拉开了一些,目光落在她微微向上蜷起的眉尾,低声道:“就是像银绯,怎么了?像本侯心尖上的至宝有?何不好?”
话落,突然发?觉此言有?些歧义,他?脸耳烫红,眨巴了下?眼睛,心跳狂乱无序。
焦侃云却并未想到,只?嗤笑道:“是看到我就想扔出去五步索敌,还是想拿我又刺又挑?抑或是将我提起来左右开弓翻来倒去挽个枪花?
“恐怕侯爷一双眼睛白长了,仅凭颜色识人,爱穿银色红色的,便?像你的红缨枪,若是爱穿绿色磐色,便?要像盆栽,若是爱穿玄色紫色,岂不要像侯爷的鞋?”
虞斯微微狭眸,低头凝视着?焦侃云一开一合的嘴唇,他?好像……还真被风来那厮伤到了什么地方?怎的心如乱麻,浑身都热,钩伤的手臂也觉出了痛。风来不会?是给他?下?毒了吧?
“若是自惭形秽,对我不起,那便?掏钱出来。”焦侃云推开他?,去扶风来,“治伤要紧,金老板,劳烦找个脚程快的去请两位大夫来,最?好是离此处最?近的城中?妙手。再吩咐伙计准备些吃食,送到房中?。”
金老板应下?,另安排了几人把风来抬上楼安顿好。
辰时?,忠勇营的兵差回来了,章丘自营帐那头赶来,阿离先一步了解了情况,告知于?他?,二人携着?急匆匆过来的大夫上楼,虞斯坐在风来的房间?,待大夫看完后?,才说道:“他?的伤势虽不至于?十分严重,但最?好不要移动?,这些日子就让他?住在金玉堂,我会?命人照看好。”
焦侃云点点头,“他?拼死一搏,既是我授意,也是他?自愿切磋,总归怪不到侯爷头上,还请侯爷不要记恨,好生照顾。金玉堂的帐算我的。”
虞斯端茶抿了一口,不是滋味,“方才都不肯服软,现在想到要我看顾他?,怕我对他?下?手,反倒和气了起来。你焦侃云对身边人都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