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伸顿住,“什么意思?”
“船是从摇光离岸的,但不是萧家。”沈调摊了摊手,招来伙计将茶壶撤下,说:“小六在查了,眼下只知道是商船。”
“凑巧?”关伸狐疑道。
“说不好,大公子放的饵,能上钩的尽数上钩了,那个时机,太巧妙了。”
“也是。”关伸现在想想还觉得后背发麻,大公子在半月后就布了人在枕河蹲守,南城那边的人放的一手好消息,半真半假的骗着,都以为沈春昨日会走水路回开阳。
“你怎么没拿文书就出来了?”沈调才发现面后这人两手空空。
不是说来大公子派他来取卷宗?
关伸眼珠子转了转,坦言道:“我让姜哥拿了先走了。”
“你怎么不”沈调刚想问那他留这做什么,又想起他方才坐下问的话,从上而下地扫了他一眼,“你看上人家姑娘了?”
“你别瞎说啊!”关伸闻言差点咬到舌头,“不过我确实好奇她方才同你说了什么。”
难得瞧见沈调变脸,上回见还是族中议事,沈家一个族老说要给沈小六相看人家的时候。
“她问我租不租铺子。”沈调淡淡道,食指轻晃打着拍子。
关伸知道这人是起杀心了,眉骨跳了跳,干巴巴地问:“查过了?”
“没什么【海溢】。”沈调答。
在海城住了十多年,家里人不多,关系也干净,有个妹妹还是徐庐的弟子。
“咳没什么威胁就算了吧。”关伸状似不经意地劝,“她怎么问的?”
“【鱼塘】后头空出来的屋子,她许是看出点名堂来了,我试探了两句,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书坊地下是空的,连着地界上头一部分都是暗房,外间做掩护,除了正经放的书架,文房四宝,最后头还空出来一块地,小六找沈歧山算过风水,说要留着,开小门还能招财,那姑娘问的就是这块地,至于后头常人就是摸着了,也打不开,更别提从外头看出来了。
“那是有些”那后头有密道,直通地下,不过不常用就是了。
“这些都是小事。”沈调瞥了他一眼,“你认得她?”
“这事儿你先放一放,至于租”关伸想了想,老实道:“你等我回去问问大公子。”
沈调:“”这事儿也要问?还真能租给她不成?
他们说的这些,许三七一概不知,昨日的海风是热的,她走在回城南的路上,风吹得人都懒散了,半个时辰后沈调给的答复暧昧不明,说是再考虑考虑,若是想好了就叫人给她递消息,明明连她姓甚名谁都没问
许三七估摸着是没谈成,想着回头再物色物色别的铺子,问问木兰或是陈奇也好。
“阿姐,我们以后不去渡口卖酸汤了么?”小枣牵着她的手似懂非懂地问。
“去。”许三七低头看了看像是在琢磨什么的妹妹,轻声问道:“小枣喜欢去渡口?”
“喜欢”小枣晃了晃牵着她的手,“但想和二姐一起吃饭。”
木兰在武馆,若是许三七生意忙些,肯定赶不上给她送饭的,若是在城北开食摊,就方便多了。
“阿姐也想。”城南熟客多,祝风给她送鱼肉也方便,但周围都是些老铺子,后头连着人家住的屋子,不好租的。
姐妹两各自寻思着,回了平安巷,又听见一阵敲锣打鼓地喊声,许三七以为是哪处走水了,匆忙赶回家,却在家门口碰见了赶着驴车的辛折和张云。
“云姐,出什么事了?”许三七跑得气喘吁吁的,扶着腰问。
“你可回来了!”张云一把拉过她,就要推她上驴车。
“带银子!”辛折提醒道。
张云一拍脑袋,又匆匆忙忙把她扯下来,许三七被摆弄得晕头转向的,软手软脚地往屋里走。
“说是摇光的粮价降下来了!”张云急声道,把许三七推进了屋,又转头去拿筐子,“快快,官船才靠岸,这一船要靠抢的。”
许三七被她这一嗓子吼回了神,拿了块布,钱箱一倒一包一系,拴在腰上就出了门。
等坐上了驴车,才缓下一口气,问:“不是说还有的乱吗?”
上回听摇光的消息还说那儿乱得很,怎么几日过去粮价就降下来了
“不清楚。”张云摇头,她也是听别人说的,她才跟着王英看木料回来,就听布庄的刘掌柜说了这事,师父让她回来喊人,“我想着兴许用的上驴车就他叫来了。”
“你们算快的了”辛折赶着驴车在巷子里穿行,“我爹那儿也是才听到消息。”
照理说这么大的事,摇光那头的行商应该知道的最早,消息在海上传的快,他们不至于等船靠岸了才听见风声,想必是上头的人想法子瞒住了。
“不是去粮铺吗?”许三七见他把驴车往渡口赶,呆呆地问。
“他们说第一船是不走粮铺的,上了岸就卖,一个人八斗米,不能多买。”所以要靠抢的。
一家四口人,一月六斗米,囤粮三月,需得买两石。
许三七算了算手里的余钱,问:“降的可多?”
“多。”辛折接了话,他在海城待了有小半月,本是早就要走的,下了雨便耽搁了,“皮毛生意没谈成,我爹听说粮价降了,立马去打听走开阳进粮的事了。”
“听着不太能成。”张云皱眉道。
开阳买粮都不够的,又怎么会往外卖粮。
“也就是打听打听。”辛折也觉得是异想天开,不过海城有的是生意做,芋头卖完已经小挣了一笔了,就此回天权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