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利用自身魂体与肉身之间的连接,生生将长剑逼出棺材之外,两股力量开始对冲,周厝本就是病体残躯,自然不敌他这千年魂力。
一口鲜血呕了出来,其中还夹杂着些内脏碎肉块,鬼王瞧着心疼极了,却不能收手,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收手,周厝就会成功。
他不能冒这样的风险,不能再让周厝再为他死一次了。
洁癖到极点的周厝,无法分神去擦那些不断涌出的鲜血,只得任由它们滴落。
谪仙般的人此时染上鲜血,却不像想象中的狼狈,反而是另一种动人心魄的美。
周湜狂奔而来,赶回周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顿时整个心都揪在一起,胸腔中不断阵痛。
是他错了,他明知周厝身体不好,又被鬼王缠上,本就活不了多久,还要痛下杀手引他入局,剥夺他剩余的时光。
周湜现在恨不得立刻当着周厝的面,狠狠抽自己两个耳光,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的内心好受一点。
可现在还不是赎罪的时候,先把鬼王解决掉,之后他任凭周厝如何处置,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周湜立刻掏出自己身上全部的家当,无论是怎样功效的符箓,普通的或是稀有的,通通拿了出来,一把全部点燃,朝着鬼王忽隐忽现的身影扔去。
他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章法,脑海中记得什么术法就用什么术法,眼中只能看见,周厝摇摇欲坠襟前染血的模样。
只希望现在的自己,能对周厝产生哪怕一丁点的帮助。
许是周湜心念力量太强,他的那些符箓竟真的起到作用,使得鬼王的力量中断削弱了许多。
成功帮助周厝,将长剑推进棺材之中钉死。
鬼王原本就没恢复好,此时心情急躁的想阻止周厝,还要被周湜给打扰导致失败,他怒发冲冠,一时间对着周湜下了死手。
周湜全身的法宝都在刚才用完了,现在再也没了抵抗攻击的手段,只能静静的等待死亡。
其实他倒希望自己死在这一刻,不用面对那些恩怨,不用面对周厝失望的面孔,也算变相的为自己赎了一些罪孽,虽然是微不足道的。
让周湜没想到的是,刚刚完成仪式都快要昏厥过去的周厝,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扑向他,帮他挡住了这一攻击。
他的身体是那样的轻,像一只断羽的蝴蝶,他的血又是那样的热,溅在脸上像滚烫的岩浆。
浓重的血腥味在鼻腔散开,冲的周湜几乎无法呼吸,眼前全是血色。
他抱着倒下的周厝顺势摔倒在地上,周厝就那样挡在他身前,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襟,他从没见过这样狼狈的周厝。
和平时那个高高在上,满脸漠然的周家主完全不同,此时他虽然很狼狈,但笑的很开心,犹如一朵滴上了血的白玫瑰。
周厝微弱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这就算是我送给你的拜师礼。”
周湜环抱着他瘦弱的身体,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心跳,正在缓缓变慢,“我不要什么拜师礼,我要你活着!”
“你听见没有?我奉的茶你没喝,这算什么拜师?你又给我哪门子拜师礼,我不接受。”他哭喊着,又不敢用力触碰周厝,生怕他稍一用力,周厝就碎了。
周厝费力的抬起眼皮,撇了他一眼,“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
他好累,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好痛,当家主真的好难,不仅要处理事务,还得哄小孩,他不想做了。
他想做一只鸟,像鸟儿一样死在空中,获得永远的自由。
周湜哭的像个孩子一样,“你不准死,你不准死。”
他不断的重复同一句话,仿佛这样就能给他带来力量。
幸好鬼王在放完那最后一个攻击之后就消失了,不然周湜都不知道该如何才能保住他二人的性命。
这是钟洺竟然从堂外进来,“哎呀呀,这是怎么了?弄得鲜血淋漓的,到时候扫不干净的啊。”
他看着眼前这一幕,神色中露出欣喜与满意,不枉他十多年的布局。
冤种玄门家主19
“是你?!”周湜看着钟洺这个明显不对劲的样子,突然反应过来。
他努力平复着自己,让胸膛的起伏不至于过于激动牵扯周厝,“从一开始就是你,是你引我去秦月布下的局,激起我的愤怒,让我成为你的刀。”
钟洺欣赏似的点点头,推着自己的轮椅进来,“说对了一半。”
面对两个已经没有行动力的人,钟洺一点也不在乎,他松弛的推着轮椅一点点靠近两人,“从一开始对了,但不是你以为的一开始。”
他居高临下的欣赏着躺在地上的二人,表情满是快意,“从我废了双腿,从我来到周家后,命运的齿轮就开始转动了。”
人人都道玄门天才皆出众,可谁又知道他这个已经陨落的天才呢?
周湜拼命告诉自己冷静,冷静。
不知道钟洺现在出现是为了做什么,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他只能尽量出言和他交谈,拖延时间。
“据我所知,你腿出事只是一场意外,与周厝没有半点关系,你为什么这么恨他,以至于花费这么大精力,这么长时间去布局,就为了置周厝于死地。”
他现在只希望周家的侍从,不要都被周厝给支走,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钟洺一眼就看透了他想做什么,想要让反派死于话多哈哈哈,一个可怜虫的招数,和死人废话几句也产生不了任何变化。
周湜问他恨谁?他谁都不恨,他只想成为玄门新一代的首领,他要所有人臣服于他的脚下,他不需要同情,不需要可怜,他要人们用恐惧、崇拜、狂热的眼神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