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象这背后复杂的关系网,亲人们早已熟知的面不改色,以及父母明知今天是什么日子,却仍默许对方过界的行为。
慎怡曾经告诉他,在妹妹出生的那段时间,她常常感到孤立无援。她说好像全世界都找不出一个站在她那边的人,她孤独到无法哭泣。
纪则明想,他不会哭,但是他对这种感觉深有同感。
所以才会毫不吝啬地朝她伸出手,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
她那时候只是想听一句,我理解你。
而现在的纪则明,也需要这样一个角色站在他身边。
但他没有慎怡那么坦然,他的家庭和他的处境都让他比他人更难将心里话说出口。
慎怡常常会在纪念日这种浪漫的时刻告诉他,很感谢他,谢谢他的爱意,谢谢他的包容,纪则明通常耐心听完后,都会回一句:“我也谢谢你。”
他没有那么斐然的文采,能够将自己内心的情感通过话语传递,所以慎怡常常将这份感激当做一种客套的甜言蜜语。
他时常想要辩解,却都化作更多报答的行动。
有时他也会抱怨自己的愚笨,但慎怡的宇宙却毫无怨言地将他接纳,令他忘记这个缺点的坏处。
时过经年,好像做了一场美梦,他终于幡然醒悟,原来至始至终,他都还没有学会。
哄他
他们存在的差异并不只是体现在年龄上,很多时候纪则明都会觉得,不是他带给了慎怡什么,而是慎怡一直在引导着他走。
他从来没有想象过一个人能够美好至极,连带着她身边的人都会因为她的爱变得期待起明天。
难以去计较谁和谁爱得更多,包容得更多,因为爱从来都不是胜负,而是亏欠。
知道你的付出超越了我的认知后,我想的不是我输了,我完了,而是我也该这样爱你。
他从怀里把她的脸捧出来,他想此刻应该摆一个缱绻的柔和的表情,挣扎半秒,还是放弃了摆出令她安心的模样,淡淡地蹙着眉,声音低哑。
“我又做错事了。”
慎怡的脸颊被他挤出一层浅浅的肉痕。
“……你何止是做错事,你真的有把我放在眼里吗?”
“怎么上升到这个地步。”他心惊肉跳,“我没有这样想,我只是觉得……”
“觉得?”
“觉得即便这些问题日后都要面对,也不该是今天。我没控制好我的情绪让你担心了,很抱歉。”
慎怡懒得跟他说了。
这种事情其实是无解的,她既然知道他并非刻意隐瞒,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更何况最伤心的人,应该是纪则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