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多先生,一切按照你的吩咐,已经全部搭建好了请你节哀顺变。”
“嗯,我在这里待一会,你们先回去吧。”
随着凯多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立在他身前那名负责岛上建筑工事的海贼向他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刚想再说些什么,抬头偶尔瞥见青年那张木然的脸,便把快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招呼着部下们从凯多身边陆续经过,步调整齐地往平缓的山坡下走去,就像是生怕触及他的逆鳞一般,谁也不敢回头再向他看一眼,背影逐渐化作一个个黑点,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凯多前方不远处一座方方正正的宽阔石台上,一字排开矗立着五座漆黑的墓碑,墓碑周围的地面上插满了长短不一的兵刃,灰蒙蒙的天空使其更增添了几分苍凉之意。
空洞的眼神在墓碑中间刻着的名字上逐一扫过,凯多内心就像被无数块沉重的铅块压着,沉闷得几乎令他透不过气来。
霎时间,愤怒、悲哀、懊悔、怨恨世界上所有代表着负面的感情,在这一刻仿佛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瞬间吞噬殆尽。
珍珠般的水珠一滴一滴地落在青年的脚旁,在泥土上留下了一滩滩水渍,也不知是从天上倾落而下的雨点,亦或是他眼中所含的泪水。
“可让我好找啊,大清早就跑到这个几乎无人问津的地方。”
听到这个六年来最为熟悉不过的声音,凯多一点点地回过头,就望见玲玲单手叉着腰朝着自己踱步而来,三天前才刚从洗涤状态恢复过来的宙斯慢慢地飘荡在她的身后,软绵绵的身体上堆放着层层叠叠的零食,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座摇摇欲坠的高塔,尽管脸上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早已溢于言表,可他仍是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平衡以避免食物从身上抖落。
“特意选择这个时间赶过来的吗?”
凯多以平日里别无二致的冷酷声音问道。似乎表现得有些刻意,可每当他开口说话的时候脸部肌肉却会有些微微颤抖,内心犹如惊涛骇浪一般始终无法保持平静。
玲玲就像是故意没有察觉到这一点,选择一处空旷平坦的地面大马金刀地坐下,凝视着凯多那张比他的眼神还要空洞麻木的脸,从不得不替她运载食物的雷云身上随手拿过两块奶油蛋糕,毫不留情地一口吞下其中一块,另一只手轻轻抓着蛋糕递向青年,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吃吗?”
蛋糕看上去金澄澄的,所散出的奶香味逐渐在空气之中弥漫开来,飘香四溢,即使是平时吃不惯甜品的人也忍不住会感到垂涎三尺。然而凯多别说伸手去接了,就连看都没有去看一下,仿佛这块蛋糕从来没有存在过。
“啧,真叫人感到不快!”
玲玲有些不高兴地斜了他一眼,一点也不客气地将那块蛋糕一口吞了下去,一边咀嚼着,一边将目光扫向那些刚建好不久的墓碑,心里顿时涌现出了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觉,似乎是对逝者的悼念,她从宙斯身上又取下一瓶啤酒,咕噜噜地猛灌一口后,由衷地出了一声感慨:“本来还想着等这次回来到他们的酒馆好好吃一顿,结果却先行走了一步,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说着,她的眼神无意之间流露出了一丝伤感,回想起当初曾答应收卡波纳他们作为正式的部下,如今却永远不可能实现了
“还有那个总是把自己闷在工作室的小鬼”
玲玲将视线落在从左至右的第五个墓碑上,一丝苦涩的笑容在她的脸上慢慢浮现,“得知你当上干部的那刻,说实话老娘还挺开心的,想想这些年也承蒙你不少照顾,这顿饭就当老娘为你们准备的饯别礼了!”
在将她所带来的一半零食堆放在墓碑之前,玲玲擦去了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不经意瞥见凯多就像木偶一般站在原地不动的身体,不觉心中有气,冷冷地说道:“你今天好像不太舒服。”
凯多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呆滞的双眼仰望着天空。
见他仍是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玲玲只感到一股无名之火顿时涌上心头,当下霍地站起身,不由分说地揪起了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盯着那个意志消沉的男人,大吼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还要摆出这张臭脸到什么时候?当初对小丫头说教的那份劲头都到哪里去了?!”
玲玲那几乎震耳欲聋的声音吓得一旁的宙斯身子不住抖,背上的食物也开始剧烈摇晃差点就要摔了下来。可凯多却丝毫没有一点触动,将死气沉沉的目光慢慢地挪动到女子的脸上,注视着那张因无比愤怒而气得扭曲变形的面庞,仿佛只是在看着一个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
狂风吹过荒凉的山坡,卷起漫天的风沙,却始终吹不走潜藏在他内心深处的落寞。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他才从牙缝里勉强挤出了几个字眼:“一旦让那家伙察觉到我的真实感受,想必伤势会急剧恶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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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是这么想的,就更该给老娘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