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爪的声音停住,“那神君元殊用登云阶将六界隔开不说,还让上天庭高高在上地俯视你们这群茍活求生的魔族。你居然还像个傻子似的信他的话。”
寒意顺着脊背攀上姽婳的身体,她眼神逐渐变得狠厉,她大声吼道:“你闭嘴,若再敢胡言乱语,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沉寂片刻后,太阴不屑地连声啧道:“你信他,爱他,三生石上写了你和他的名字是也不是,你魔族日渐消亡是也不是,连个半吊子的妖鬼也敢欺负你们是也不是,你魔族人越来越少是也不是……”
一声声质问打在姽婳的心头,她张着嘴巴哑口无言。
姽婳心跳极速加快,一股郁结之气堵在胸口无论如何都排解不出。她猛地站起,面红耳赤地吼道:“你闭嘴!”
“我闭嘴难道就能掩盖这个事实吗?你要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谁骗得你。”
太阴声音蛊惑,“姽婳,你愿意一直待在这里吗?就算等元殊真的放你出去,魔域还会在吗?”
它像是能透过坚实的墙壁看清姽婳心中所想,“你与我结血契,我若背叛你,立刻爆体而亡。你好好想一想姽婳,这是一桩各取所需的买卖。”
血契,主仆之约。
魔纹在黑暗里散着莹润夺目的红光,侵入的魔气似乎感应到姽婳心神不稳,隐隐露出抬头之意。
姽婳伸手紧紧扣住手腕,下了力气去搓动变了颜色的魔纹,她反复揉搓着,恨不得将血肉撕下。
魔气渐渐消匿,姽婳忽然松了手,她想起来了元殊看向神珠柱时眼里难以窥见的惊讶。
是啊,他都知道,只不过一直粉饰太平罢了,仙魔本就有别,是她痴心妄想。
“若是污浊魔障之气一直输往魔域会如何。”她心里知道答案,但总是忍不住再问一遍。
“魔族生来就带魔纹,你们以为是象征,可那是诅咒,若是再继续下去,只怕生不见血肉,死不见魂灵。”
天狱安静了很久,除了电鸣声便再没有其他声音。
“以吾血肉为祭,缔生灵之约。”一道声音冷冷响起。血阵猛地在狱内展开,流转着血光。
太阴的嘶吼声瞬间传遍整个天狱,它的血液汇成一道道线,穿破石壁,从天而至融进姽婳的阵法里,形成飓风。
周围落石落下的巨响逐渐消失,狱牢沉寂下来,姽婳等了很久。
黑暗里,一双血红的兽瞳在她的眼前猛地睁开。
千年以来,长久安定的天狱此刻逐渐开裂,露出血色映在天际,波涛汹涌的魔气瞬间暴涨漫开。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过后,浑身漆黑鳞片,长着弯角的巨兽挥着翅膀高高地飞起,它脊背上趴着一个人。
其余的凶兽逃的逃,作乱的作乱,姽婳只想尽快离开。周围的天兵天将早已拦在眼前,姽婳的魔纹蒙上了一层暗红阴翳。
她不屑地看着眼前各个身怀仙骨的人,他们好像生来就不带污浊,偏偏他们魔族要茍活在一角,日渐式微。
不等他们发话,姽婳率先对他们出手,压抑许久的愤懑在此刻爆发,身上的魔气终于突破了牢笼和她融为一体。
她落在云上,在围追堵截的天兵天将中杀出一条血路,却在逃亡时,看到一道熟悉的银光撒下来。
姽婳转头望去,一头乌发在她眼前疯狂地舞动着。她落在云上,从下往上地看着那人,“元殊,我会断了那根柱子,我不允许任何人毁了魔域。”
元殊面无表情地伸手,挡住想要上前的武神,“姽婳,”姽婳讨厌他这么叫自己,“你是魔域之主,你所有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的。”
他何曾用过这种语气同姽婳说话,姽婳瞬间眼尾发红,眼眶干涩无比。
难道要她在不见天日的牢狱里苦等,在他眼里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就不该她去想吗
“少废话,吾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今天你们自己送上门来,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姽婳同元殊对视,身体却在不断地往后退着,停顿几瞬后,姽婳出手杀出血路。她疯狂的朝太阴跑着,一声哨声响起,姽婳从云端坠落,跟着太阴收拢翅膀,极速地从天上飞下。
太阴稳稳地接住她,趁着突破口打开急急逃离。蕴着巨大仙力的禁制突然拦在一人一兽面前。
身后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姽婳的禁制前,太阴速度不减,姽婳忙用法力护住心脉,大有凭血肉之躯强冲之意。
“元殊,你骗我。”
独属魔族夫妻的心神感知居然在此刻派上了用场。她眼瞳中似有诡异的赤色在跃动,元殊的眼睫猛地颤动几下。
“你是不是想让我死。”姽婳变本加厉地用哀怨的情绪染上元殊。
明明清楚眼前的人神色凶狠,周身魔气围绕,早已神志不清,却在明白姽婳真的会强行冲破禁制后,下意识地收手将禁制撤下。
姽婳就这样从他眼前闪过,她偏过头,神色复杂地望了元殊一眼。两人的目光短暂的交汇,身体的距离又快速地拉开,越来越远。
电闪雷鸣
乌泱泱的魔族排成几列跟着红玉往前走,姽婳站在高处若有所思。
队伍里一个小小的身影急切地跑了出来,小豆子在姽婳面前站定,气喘吁吁地拉开遮住他眼睛的帽子。
“阿爹阿娘说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一只胖得手背上带着几个小窝的手抓住姽婳的衣摆,“我们还能回来吗?”
姽婳先是微微一怔,后伸手揉乱小豆子的头发,用着高傲不屑的语气说道:“当然可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