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是对着元司晨说的,他自觉春风和煦,而在元司晨眼里,比嘲讽还要讽刺三分。
“哈哈,是啊是啊”
他不等奶奶惊呼缘分奇妙,便一把拉住逯行之的手腕,“奶奶你先吃,我带我的好同桌去看看房间。”,说完便逃之夭夭。
元司晨拉住逯行之,出门上楼掏钥匙开门一气呵成,把门一甩,直接把逯行之抵在墙上:“你丫怎么阴魂不散呢”
逯行之拍开按住他肩膀的胳膊,“这话该我问你吧?谁能想到你别名叫李金花”
元司晨胳膊隐隐作痛,他有些吃惊,这人看着文文弱弱,手劲倒不小;“李金花是我奶奶的名字,户主是她;你不也没用自己名儿吗?那张什么张默舟又是你谁啊”
“他是”,逯行之突然不知该如何作答,他看着元司晨,忽然决定还是如实相告,“他是我继父。”
元司晨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呆呆地“哦”了一声,突然又想到他之前说的“家里出了点事”,表情便显得有些讳莫如深。
逯行之看着他的表情,猜到这个答案给他些许负担,故作轻松道:“我转学过来他不放心,就给我挑了个离学校近的房子。”
继父,不放心,还亲自给挑的房子;看来也没他想的那么凄苦可怜。
“害,”,元司晨心思百转,一笑泯恩仇,搭上他的肩膀,“那叔叔算是有眼光,我家房子妥妥的学区房,就俩人住,地方大事也少,主要还清净,最适合学生住。”
逯行之也陪笑,他总是习惯性地对家里的事保持沉默。
“我爸妈都在外地打工,过年才回来,啊不过也可能不回来;你过年也就回自己家了,估计你们也见不着。”
“我过年也可能不回去。”,逯行之被搂着肩膀,警戒逐渐打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冒出这么值得追问的一句。
“啊?哦,不回去也没事,正好热热闹闹的一块过节。”
元司晨心里不禁疑惑,话在肚子里兜转了半天,不知道是咽下还是说出,最终还是从嘴里出来:“你过年为什么不回家”
逯行之犹豫了一下,心想反正迟早要问,到时再解释,反倒显得有意遮掩,便坦诚道:“我妈走了我继父再婚,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在家待着,净讨人嫌。”
他语气平静,像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走了去哪儿了”
元司晨脱口而出,说完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走了就是走了。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巨大,元司晨捋了半天才明白,逯行之的情况大概是,他母亲带着他改嫁后,意外去世了,他由他继父抚养,后来继父也再婚,有了自己的孩子。
反正已经问都问了,也不在乎追问清楚,元司晨可学不会见好就收,“那你爸呢?”
逯行之微微低头,长长的额发在他眉眼间投下一片阴影,也一并掩去了他所有的情绪。
“我妈和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对他几乎没有任何印象;我妈走后,我继父也尝试联系过他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这么可怜啊。”,元司晨突然有点后悔自己之前一直对他冷言冷语了,一时之间也不知是感伤还是同情。
逯行之一抬头,看见他表情复杂,脸都皱起来,不由得笑道:“干嘛?可怜我大可不必,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自由自在,吃穿不愁,前途也可能似锦,除了同桌看不顺眼,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元司晨默默吃下这个亏,心说今天是看你可怜,下回再跟你一并算总账。
他起身默默地把行李箱拉进来,一路拖进他卧室对面的空房。
“你这个房间可是比我的那个还大,你以后就住这屋,里面有卫生间,不过,客厅是公共区域。”
元司晨向他伸出手,“咱俩即是同桌也是室友,好歹缘分难得,以后我就罩着你了。”
逯行之笑着握住他的手:“那我就谢谢你了”,他看着元司晨,“晨晨。”
“你t再叫我小名我打死你信不信”
在蝉声都寂静的夜晚,连日漂泊的倦鸟终于落脚,和溶溶月色一起沉沉睡去。
周五
周五早上,逯行之顶着额角一片淤青,无视前桌吴晓和陈平探询的眼神,表情和跟谁打架输了一样,开始了一个人的早读。
早读已经过了一半,元司晨才狗狗祟祟地从后门溜进来,悄无声息地坐下,好像生怕惊动了谁。他觑着逯行之,一脸心虚相,随后在书包里一阵摸索,掏出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轻轻地放在逯行之桌子上。
逯行之瞥了一眼那两个已经压变了型的包子,不为所动地起身,到走廊里背书去了。
吴晓佯装背书,却一直在偷偷关注后面的动静,待逯行之一出门,她立刻放下手里数学书,“怎么了怎么了?”地问个不停。
元司晨不愿说,被她烦得不行,按住肩膀强行把她扭过前去,吴晓欲再追问,却挨了陈平一肘。
“早自习别说闲话!”,陈平自觉履行班长职责。
吴晓皱眉噘嘴,刚想辩解什么。
“听见没再说闲话我就告老师去。”,元司晨虎视眈眈,全然忘了昨天叫嚣“幼儿园就不告老师”的那个人是谁。
陈平却不领他的情:“你也别跟她说话,你俩怎么就有那么多话好说”
元司晨敢怒不敢言,翻了个白眼便不再理。
下课铃响,元司晨立刻放下书门前门后地张望,盼星星似的盼来了逯行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