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峥寅勉强自己勾出一抹笑意,声音干涩:“所以说,这都是我咎由自取吗,如果不是想让他成为一个助力……”
他仍在喃喃自语,巫琢却没有回答他。
画面不停的跳转,时间不断的倒退,曲峥寅意识到了有些画面将要以这种当时出现在它的面前,于是手开始颤抖,他猛地后退几步,不知道绊到什么东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然而画面并未停止,很快就来到了他一直拒绝,一直恐惧的那一刻。
空中高高悬挂着的月亮,死寂的高高的木围墙。
“这或许是你最大的错误,曲……少爷……”巫琢的声音从画面的背后幽幽的传来。
曾有一个人(26)
那是蒙上了一层血色的画面,像是一个人持着摄像机,从固部落的入口,一直往中心走。于是那些血腥与可怖的杀戮,便毫无掩饰的呈现出来。
仿佛进入了这画面中的世界一般,曲峥寅坐在地上,惊恐的四下看着,杀戮无处不在,恐惧,痛苦,悲伤,充斥在空气之中,这是他在围墙外,永远无法真正直面的场景。
有个小小的球体滚到了他的面前,定睛一看,那却是一个小老虎的头颅,一双漂亮的宝石般的眼睛仍然睁着,惊恐仿佛还未从眼底褪去,就永远失去了生命的光彩,这是那只为他带路的小兽人,小家伙活蹦乱跳的样子仍在眼前,却永远不会站起来,歪着小脑袋,开心的摇着尾巴,对他卖萌了。
“扑通……”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终于支撑不住扑倒在他的身边,这个几乎像是刚刚泡过鲜血浴一般的血人,艰难的撑起身体,想要将头抬起,那张温润的面孔顿时清晰的呈现在他的面前,正是栗。那个温柔的善解人意的雌性,眼中蕴藏着无限的悲戚,他张开嘴,涌出的鲜血却堵住了他未出口的话语。一股疾风扑面而来,刺激着曲峥寅不愿闭上的眼睛,流出大滴大滴的眼泪。
他曾见过无数次的鹰,那个热情好客的翱,那用来保护家人的爪子穿透了栗的身体,带走了最后一抹生命的气息。
“唳~~~~”翱仰天长啸,伴随着凄冽的叫声,他的身体不断膨胀,终于无法驾驭这强悍的力量,爆炸了。
肉末混合着鲜血对着曲峥寅的脸直扑而来,他楞楞的看着,迎接着那血肉。可那不过是虚影,血肉直直穿过他的身体,溅在这不知名的某处。
“这是你的错误达成的后果。”巫琢的声音如同钟鸣,一声一声震在曲峥寅的心底,依然是慈爱的,却带着苍茫的特质,“成长起来吧,你要懂得,什么才是真正需要执着的,什么是应当舍弃的。”
眼前种种瞬间消失,他自然还在那药香袅袅的房间里,几盏油灯是这房间中仅有的光线,巫琢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些,是真的吗?”曲峥寅虚弱的问着,仍不能让自己的双眼闭合,只得用遮住眼睛,让自己完全陷于黑暗中。
“是真的,也是假的。”巫琢缓缓说着,他悠悠的叹息一声,然后慢慢站起身来,走到曲峥寅面前,“站起来吧,曲少爷,你还有机会……”
这声叹息让他顿时想起了纯白空间里的神秘人,而另一番事故瞬间夺取他的注意。
除了巫琢,眼前的一切都在后退。是景物在后退?不,不是,后退的,似乎是时间。有谁将这世界的时间倒退,他看到苍鹰复活重新回到天空,黑夜过后接着是黄昏,从小荒村,到丛林,到固部落,时间越来越快,他只能看到模糊的颜色,疯狂变换的颜色刺激着曲峥寅的双眼,逼着他闭上了双眼。
突然一切都寂静了起来,巫琢的声音仿佛从天外悠悠的传来,字字清晰的钻入他的耳中:“睁开眼吧,这是你的机会。”
“你究竟是谁……”曲峥寅平静的问到。
“吾……影……汝……。”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并且越来越模糊,曲峥寅支起耳朵努力去听,却只捕捉到这些意味不明的单词。
他睁开眼睛,四下寂静,月光穿过窗户,将朦胧的银色撒在他的身上。夜凉如水,有些颤抖挪动了一下身体,手下的触感已不是那粗糙的地面,而是柔软的兽皮,而他也身处一个空旷的卧室中,除他之外再无另一个人。现实并没有给他惊慌的理由,因为这房间中的一切如此熟悉,不必再细看,便知道这是他的家。
是时间倒退了吗?曲峥寅这样想着,下了床,走到窗户旁,伸手轻轻抚摸着那完好无损的窗框。一切都如此完好,仿佛预示着所有东西都将推倒重来。
是了是了,这才是他最大的幸运。曲峥寅被这幸福冲晕了头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兴奋的笑容。他笑着旋转着,推开窗子,又推开房门,在这完美的二楼上欢乐的起舞。
楼下突然传开了鬼鬼祟祟的声音,曲峥寅停止自己的庆祝,悄悄走到楼梯口,侧耳倾听。那是开门的声音,门被推开了,一个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来人仿佛很熟悉这室内的布局,步伐虽有些慢,但毫无犹豫的顺利走了过来。
一瞬间福至心灵,曲峥寅知道了来人的身份。不是什么小偷,而是在时间倒流前,那个慌忙的甚至不顾自己性命前来寻找他的乐尧。于是兴奋的甩开步子,“腾腾腾”几声便下了楼,尽管一楼光线几乎等于零,但即使是黑暗中那模糊的身影,也足以确定自己的猜想了。
“阿尧!”曲峥寅开心的叫着,然后扑到对方怀里,双手紧紧揽着他的脖颈,像个孩子一般欢乐,“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