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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第1页）

跨江吊桥的码头逐渐聚集起来灼人的火光，常年在实验室的异国药剂师就算身形高大，被两个壮硕的华国人按住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许言蜜甚至没有下到码头的甲板上，隔着把自己护在身后的保镖，看向被李副官狼狈按在甲板卫斯理，明亮的杏眼里不再是先前的无知天真，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火光下都驱散不去的浓稠。

“许小姐，在他身上找到了这个。”

她随手拨开李副官从卫斯理身上搜到的药箱，兑好的成沓外币瞬间散了一地，都是大面额，成人腰身宽高的箱子里粗略估计也得有个好几万，都够在国外滋润生活上好几年了。

知道这个居心不良的药剂师贪心，但没想到居然能贪到“连吃带拿”的。

看来他之前频繁跟自己要钱不是面上那么冠冕堂皇，而是蓄谋已久的利用。

卫斯理自从被抓住后就彻底不装了，脸被按在甲板上也不老实。

骨子里的人种歧视致使他狠狠瞪着火光最中央的那个人不停粗声怪叫挣扎，一串子鸟语不用专门翻译，都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李副官懂一些外语，当即就冷着脸折了他一条胳膊。

许言蜜从始至终都如站在戏台下的看客勾着唇角。

直到他只能发出微弱的呼救声，才弯起眼睛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勾到耳后。

“卫斯理先生，不是说药还没试药成功吗，你想去哪啊。”

……

秦艽从没想过许言蜜会开木仓杀·人。

跨江吊桥码头这一记孤独的木仓声伴着呼啸的江风，惊动了大半个沈寺城，冲天的火光驱散不去隆冬的极寒，火光中心握着木仓的人脊背却挺直。

“你来了。”

许言蜜回头看甲板尽头狼狈而来的秦艽，侧脸的血迹顺着下巴落在她天青色的外衣上，炸成一朵血花，蜜茶色的眼睛笼罩在身后无尽的黑暗里。

被保镖架起的卫斯理在离她三四步的位置，软塌塌垂着头明显已没了生息，胸口开的窟窿分毫不差正是心脏的位置，咕咕往外流的血还在冒着热气。

这个高傲的药剂师，一分钟前还在信誓旦旦这群粗鄙的华国人不敢怎样自己，可面前的华人女孩却笑得无所谓，拉栓握木仓的姿势无一不标准。

“你以为没了你，这批抗感染的药我就做不出来了吗。”

直至死前的最后一秒卫斯理都没有办法相信，明明三天后就可以站在祖国故土上享尽无数赞誉的自己，就这样没了命。

李副官绷着脸搜身，不多时就从他内衣兜里掏出一张被红色浸染了大半的草纸本子，掀开看，里面记录的尽是密密麻麻的化学符号公式。

许言蜜嘴角不禁勾起讥讽的弧度。

花自己的钱，用自己的制药方，到头来却想带着所有的成果一走了之，看来这个外国人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傻子。

把木仓还给李副官，她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秦艽，面上无波无澜。

“他要带走抗感染药的配方，程汀南安全回来之前，我不会让地下实验室的任何一个人出沈寺城。”

抗感染药的事她先前告诉过秦艽，地下实验室能安安稳稳到现在，大半都是秦艽手下军队的功劳。

卫斯理的贪婪其实早有预兆，上次实验室争执后她就让李副官晚间去偷了一批实验的药剂来，秘密进行了一次试药，效果要比预想中的好。

白天遭遇空袭的沈寺城疲惫不堪，短期内频繁要钱说明卫斯理已经做好了离开的打算，而今晚一定是最佳时期。

她没有告诉秦艽这件事，是因为自己足以处理好。

“算了，没受伤就好。”

她脸上的那块血迹太过扎眼，秦艽皱眉，用在炮火弹药里打滚了一天的袖子帮她擦拭。

刺目的红是没了，就是把人又染成了只灰头土脸的脏猫。

“下次遇到这种事一定要告诉我，程汀南离开前要我护好你，我可不想做个言而无信的人。”

“知道了。”

许言蜜笑着点头，弯起的杏眼里又重新笼上了亮色。

李副官捧着装钱的盒子站到她身边，一层层的摒去码放整齐的外币，直至最后，被包裹的平平无奇实则最重要的东西才见得端倪。

“许小姐。”

白色的药丸甚至都没有婴儿的指肚大，但被黄纸包裹的很精细，秦艽拿起了一粒，语气有些迟疑：“这些，不会就是……”

而许言蜜则是看着他指间的药丸，如释重负：“是，这些就是抗感染药。”

……

程汀南离开沈寺城后带军队径直去了被外寇最后攻破的环水镇。

之后一路南下，汇合先前被打散的边境军队，连胜三场战役，终于又把外寇逼回了淮南边境地带。

这几场仗打下来，敌军虽然伤亡惨重，可华国的军队也已经损失过半，元气大伤。

医疗队跟药品不够，后营的受伤严重的伤员痛苦不堪，持续不断的高热让意识模糊，接下来就只能眼巴巴等着熬不下去的时候死亡降临。

陈书宇上场战役里伤了一条胳膊，子弹卡在大臂里没办法取出来，缠了厚厚一层纱布血都止不住的往外浸。

但相比较那些躯干中弹的兵，他伤势已经算轻了，止血药都紧着性命危在旦夕的用，伤口也就一直这样拖着。

程汀南刚带一小队兵成功突袭了敌军狙击手老巢，去的十个人都全身而退，就是断后的那个人被打穿了耳骨，回来后就被送去了后营包扎。

擦掉脸上的血迹，他看着陈书宇的胳膊皱眉：“去找医疗兵上些药，别为了省那点药废了整条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