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人是太子太保,现在却不如以前那样频繁出入东宫,也再没有在东宫留过饭。
没过多久,荷花就听说西蒙山行宫的事情就被查了出来。孙贵妃身边的大太监黎园公公与西蒙山的副太监副总管黎尚是老乡,是同一个村子逃难出来,后来都到了西蒙山当太监混口饭吃。
当年先帝去西蒙山行宫的时候,黎园被京城宫里的一个太监看中带了回来,后来又到了贵妃身边当差。
那远在西蒙山行宫的黎尚自然也想到京城来,西蒙山那偏远的地方,皇帝多年不去,没有出头之日。就如当今的皇帝上位从来就没有去过。
黎尚与黎园取得联系,黎园说服贵妃让黎尚当了她在宫外的奴才,专替贵妃办事。所以当时刺杀孟冬瓜的太监就查到是来自西蒙山,其实就是黎尚带来的。
英子那天到东宫里来见荷花,荷花突然就记起孙府赵氏提的事情来,英子拒绝了,可这事她还没有传话给赵氏,赵氏却也再没有来找过她。应该也是受登闻鼓事件的影响,不好再问。
孙府里,孙盛云与孙开宋就成陌路。孙盛云虽认自己有错,但觉得儿子与女儿干了丑事,心中极为羞怒,不愿看到儿子。孙开宋自己也觉得无脸见父亲,虽然这事孙盛云错在先,可自己到底还是错了,不想推脱责任。
转眼到了冬月里,洛朝各地以及各部人员的升迁考核开始。工部侍郎许培恩将自己的女婿孙呈铭的名字添加到进升工部主事的行列。
许培恩精通营造法,在工部有一定的话语权。当年孙呈铭连中三元,让他很是看中,又因为他是孙家的旁支,得孙开宋的看重与培养。他将自己的独女嫁给他,对他抱有莫大的希望。不想多年过去,他在原地踏步,也不知道为什么,孙开宋开始不搭理他了。
许培恩经不住女儿央求,走了关系把孙呈铭调到了工程,想通过自己的关系让他在工程得到晋升。这次,他把女婿的名字加在一起升迁的名单里,在工部主事只是一个正六品的官职,所以许侍郎还是有把握的。
他哪知道提上去的奏章批下来的时候,却划掉了孙呈铭的名字,原因就是吏部的考核不过。许培恩没有想到女婿将孙尚书得罪得如此彻底,回府就将女婿叫过去询问一番。
孙呈铭自是不会说出真实原因,只说是孙尚书在刚认太子为儿子的时候就将他排除在外了,原因可能是他特别看重太子,怕他自己曾动过收养孙呈铭的心思惹太子不高兴。
许培恩感觉孙呈铭这理由不充足,但也没有打听到其它原因。
孙呈铭却因为此事更加恨孙开宋,前段时间登闻鼓的事情他自己然听说过,也知道官员们私下如何议论。按理来说,孙贵妃都没了命,那孙开宋也应该倒霉的,为何他不仅无事还一枝独秀呢?着实令人想不通。
当初孙呈铭救姜乐,心中自然指望通过姜乐得到太子的原谅。可奈何姜乐并不愿给他搭这个桥,只提醒他远离孙家。
孙呈铭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就想起姜乐总是将太子殿下称作‘我家公子’。按理说太子是谢晴宛与皇帝之子,与谢晴如并没有关系,而且按皇帝认回太子时给的说法,谢晴如对谢晴宛十分不喜,才将太子送养到孟家村。
那为何姜乐还一口一个‘我家公子’,叫得如此亲近。如果太子是谢晴如之子她这么叫是没有问题的,是谢晴宛之子这么叫就有些牵强了。
孙呈铭脑中灵光一闪,所以,有没有可能太子就是谢晴如之子?那谢晴宛就是杜撰出来的。如果这样,那就是皇帝绿了孙大人,孙大人绿了皇帝,所以皇帝才没有对孙开宋下死手?但对于孙贵妃却是不愿放过的。
孙呈铭忍不住心中的激动,寒冷的冬夜里起床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才镇定下来,然后脑子里就计划一番,随后就叫来自己最信任的亲随,让他去谢县寿县走一趟。
年底了,宫里的杂事就更多起来,皇后一直病着,将宫务全部移交给了太子妃,幸好荷花是个能理事的,虽然忙却难不倒她。
这一年过年,皇帝都没有宣几位皇子进宫一起过节,只与太后、皇后、太子一家过节。宫宴结束皇帝很快就将后宫那些人打了,皇后以生病为借口也早早告辞,皇帝与太子一家陪着太后守岁。
人虽然不多,却也还是十分热闹,也有了难得的温馨时刻,就连侍候的人都退到了房外。
果果已满六岁,坐在太后跟前给太后讲故事,惹得太后笑声不断。妙笔生花两人一岁多,刚学会走路不久,摇摇晃晃的到处走,看得太后和皇帝的心跟着一颤一颤的。
生花摇摇晃晃地连走几步,刚好抱住皇帝的腿,咧嘴一笑就露出前面的几颗小白牙,口水也随之流下来沾在皇帝的膝盖上。
皇帝看着小小的孙女不知该怎么办,转眼看太子和太妃两人将头凑在一处,不知道说什么开心得很,太子还牵着太子妃的手把玩,动作甚是亲密,完全不顾及有其他人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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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无奈也不好打断别人,只好将生花抱了起来,用巾子给她擦嘴。生花刚出生不久,孙开宋那个老匹夫就说她像爹,如今看来他还真没有说错,是越长越像。这时妙笔也来到了皇帝的身边,显然是想跟妹妹一起被爷爷抱。
皇帝一边抱着一个小家伙,这两小家伙又挺折腾,都想站到皇帝的腿上跳,皇帝有点吃不消,可看那太子还在跟太子妃卿卿我我。
皇帝忍不住叫了声:“太子”。
孟冬瓜抬头看到皇帝的困境,却坐着不动,拉着太子妃不让起身,又懒懒地笑道:“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您这福气可是别人求都求不到的。”
对此皇帝没法辩驳,不说别人,就那孙老匹夫看着他这几个孙子,心里羡慕得很。就在早几年,自己不也在求能有这样的福气吗?如今有这福气是不能抱怨。
好的是果果过来帮忙,将妙笔给哄走了,让皇帝轻了一口气。
皇帝没有生气,继续逗着生花玩。从去年他逼迫太子纳侧妃的时候,太子就与他生分了起来。他暂时放过了孙大人,太子对他又亲近了些。
今夜没有外人气氛好,太子说话好像又完全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倒让皇帝心中有些欣喜,真是难得的温馨时刻。
孙府过年气氛有些诡异,孙盛云和孙开宋坐在那里不说话,其它的人就不敢大声说笑,只有孙盛林尽量周全。
孙家家宴散得很早,孙开宋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看着那空荡荡的院子。下人们大家回家团聚了,留在院子里的也就两个孤身的婆子。
孙开宋回到屋里,就在桌面画什么,画了许久,却突然将笔一掷,时间太久,相处得太少,他都快记不得妻子的长相,想画出一幅画来都记不起她的面貌,他不该如何是好?再次呜咽出声。
这时房门被敲响,进来的是孙长庆。
“你不回去吃团圆饭?”
“刚吃过了。大人,这是宫里下午托我家老婆子给孙大人带回来的酒菜,说给大人当宵夜。”
孙长庆说着就将几样菜摆了出来。菜品不多,但看得出来都是太子妃亲手做的。
“大人趁热吃,刚刚热过的,酒也是温过的。”孙长庆说着,又给孙长宋倒了一杯酒。
孙开宋满是泪痕的脸上又浮起一抹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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