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抹浅淡的笑意爬上池晚黎的嘴角,又问,“找周特助什么事情?”
“上次导盲犬的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你看看周程那边,还需要你配合做些什么?”
“这么快?”她上次了解过,导盲犬全国的数量也不过才几十只,领养的手续也极为复杂,不过联想到那人的地位,这些事情不过手到擒来。
也是此刻,池晚黎才感觉到,难怪有人飞蛾扑火般的前仆后继涌上去,因为在普通人被十万块的医药费扼住咽喉选择是生是死时,他们可能咋正在太平洋西海岸享受眼光。
不过她抿唇,世间百态人生,她没有资格和立场去说什么。
只是她再一次清晰的看到,两人之间那条巨大而无法跨越的鸿沟。
再说谢谢好像显得有些假,她面对他,口头上说的谢谢够多了。
“好,谢谢季先生。”
今日有饭局,他饮了几杯酒,此刻万籁俱静,只有手机中那道声线清丽,无端的有些让人心痒,“你与我说太多谢谢了阿黎。”
他抬手捏捏自己的眉心,好像能赶去一些疲惫,再开口时声音低沉的不像话,他说,“阿黎,别叫我季先生了。”
别叫季先生了。
他的语气那么温和,落在完全包裹的耳机中传进池晚黎的耳朵里,仿佛他就是在她的耳边喃喃低语,好像情侣间的低声呢喃。
池晚黎感觉自己的心那一刻像是沉溺进了温柔的陷阱,绵绵而不得其中要领,她斟酌出声,“那,叫季董?”
“阿黎。”有些喟叹的意味,季董和季先生都堪算作社交称呼。
“阿礼?”池晚黎忽然有些恶趣味,“阿黎阿礼我有点傻傻分不清呢,万一叫你的时候我自己答应了怎么办?”
季庚礼这会真有些忍俊不禁,他试图通过传过来的活泼声线来推演那人的神色,最后发现无果,他想象不出她说这话时应该是什么表情,也许那双眼会带点狡黠的笑意?
季庚礼:“要不叫声二哥?”
二哥,池晚黎咂摸了一句,然后问他,有些强装的不经意,“大家都这么叫你吗?”
“算是吧。”
池晚黎没做声,有些别扭,“那我偏不要叫。”
有些小孩子气,别人都有的东西那我也不稀罕再要。
季庚礼只当她是单纯不想换称呼,于是可有可无的纵容:“都随你。”
电话挂断,他看一眼时间,脸上的笑容满满淡去,他惊觉流逝的如此之快,向来与人交谈约时间都按分钟计算的季董,如何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花费半小时之久,与人闲聊一些琐事。
周五池晚黎早早下班回家,安排好奶奶,导盲犬已经领养回家,是一只一岁的纯种拉布拉多公犬,据说这只犬是这一批中间最优秀的,智商很高,训练期间的表现也很好。
池奶奶自己给他取名字,叫饭饭。
池晚黎当时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跟奶奶撒娇,问能不能换一个。
老奶奶笑的皱纹掩饰不住,但说着最无情的话,“不能。”
“以前咱们家的猫也叫饭饭。”现在的狗也叫饭饭。
池晚黎假装郁闷,她的名字叫米米啊!米饭,多么明显的姐弟名称,但最后还是依了老太太,他们家取名字她向来没什么话语权。
从前是她爸爸,后来是奶奶。
今天她换下了平日里穿的最多的职业套装,在衣柜前试了一件又一件衣服,最后还是选择了一件简单白色长裙,高跟鞋替换成了一双矮跟平底鞋,舒适又百搭
收拾好,提前在小区门口等着,王叔准时来接,开的还是那辆迈巴赫。
池晚黎落座,“辛苦王叔。”
王叔这几日季庚礼出差,给他放了假,本来正在家里陪女儿的他被一个电话提前叫了回来,“池小姐,一会还劳烦您在那先等一下先生。”他看一眼中控屏幕上的时间,“先生这会刚落地。”
池晚黎讶异,“他还没到?”
跟在季庚礼身边多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王叔极有分寸:“先生本来是后天上午返程。”
原来真的是为了陪她看话剧,临时改了行程。
话剧院门口,零散的有一些小店,池晚黎先到,让王叔自行安排,然后她踏进了一家花店。
犹豫许久,最后选了一小束卡普里灰紫马蒂莲,黑白色复古的包装纸很好的中和了紫色带来的甜腻,低调内敛,她私心里觉得和季庚礼的气质很相配。
话剧院已有近百年历史,建筑风格是中西结合,门口有几十级石阶梯,话剧就快开始,有稀稀拉拉迟到的人往里走,池晚黎就站在阶梯下面等人。
季庚礼到的时候,剧院门口已经没有人,路灯下那个白色的高挑身影格外引人瞩目,沉静如水茕茕孑立。
他下车,停步在不远处,没来得及换下的西装外套被他随意搭在臂间,眉眼间有几分风尘仆仆的意味,他唤一声阿黎。
阿黎。
被晚风将音符一字一顿吹进她的耳朵,缱绻如耳边低语,她闻声回眸,风轻轻吹起她的发丝和白色的裙摆,浅笑嫣兮。
她怀里紫色的花束衬得人像是刚从卡尔·弗里斯克的油画中走出。
季庚礼无端怔忪几分,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但心里好似有风穿堂而过,引起一场海啸,但只有他自己t知道,这样陌生的感觉,来不及深究,已然沉默。
他抬步朝着女孩走过去,意大利手工皮鞋底与路面摩擦轻发出声响,但两人间却是寂静无声。
她没说话,就那样安静的看着他,他一步一步走过来,那脚步声仿若在她心上响起,然后她做了自己一直都想做的事情,她往前几步,最后甚至于是小跑,撞进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