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天拎起外套就走,不知道该笑她天真可爱,还是该感叹她全然看不透男女那点事。只一点很确定,性格决定命运,他老头子这么有钱,他也会养成为谁都不会轻易折腰的臭德性。
“次月结。”栗清圆冷冷答复问话人,也顺便解释了妈妈投过来的疑惑目光。
向项听女儿如实道,连忙承情的口吻回应冯镜衡,表示谢过冯家的关照了。明明是小事一桩,圆圆爸爸从来不图回报的。
冯镜衡晚辈姿态的点头,也只能滴水不漏地把这份差事的人情扣到兄嫂头上,表示那晚该是兄长去的,临时换他了。“哥哥嫂子就这一对宝贝疙瘩,那天大嫂从师母家回头便想着一定要还报些什么。吃吃喝喝的总归俗气些,不如业务上有些往来,总归大家都落好。”
向项连连点头,还不忘夸赞几声冯家那位大儿媳,“看得出是位主外主内都很仁义的人。”
冯镜衡对于外人夸赞家嫂并没有多少集体荣誉感,反倒是客气地回敬,“栗老师栗师母的女儿也很好。我是说,英文。”
向项会心一笑,几分谬赞的惭愧,“她还差得远呢。被人卖了恨不得要给人家数钱……”
话没说完,栗清圆听不下去了,出口打断,“妈!你不是要回去看店的么?”先不说向女士这难得的自谦感从哪冒出来的,或者她大概一辈子都吃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斯文绅士嘴脸。人家并没盛赞什么,而且栗清圆很看不惯这种人前天花乱坠的口才,人后乱给人贴标签的刻薄行径。
你才书呆子!心里这么不忿着,栗清圆眼里禁不住地轻蔑了一眼。
冯镜衡生出几分自觉,手上接过杭天的手机,亲自与栗母交换了微信,表示下回再上岛,他一定会去光顾师母的店的。
“可以外卖吗?”他笑问道,隔着些距离也闻得到他身上的酒气。
向项点头,不过有公里限制,问他在哪里落脚?
“禹畴街。”
向项一愣。冯镜衡看到后头的某人,却比她母亲更为显著些,俨然有双猫耳朵,听到她感兴趣的,即刻两个耳朵竖起来了。
寒暄过后,两厢作别。
向项关照女儿回队伍那边去,她也要回店里了,口里有着老母亲典型的絮叨,“你给你爸打电话让他来接,鸭子和糯米蒸排骨回去就要上冰箱啊。”
“栗小姐回家的话,我可以顺路捎一段。”冯镜衡适时开口。
实情,向项叮嘱女儿这些可没想过搭别人的车子。她也不稀罕这些小恩小惠,只是听栗朝安口中的冯家好像不简单的样子,事实胜于雄辩,向项也算是见过许多世面的,比冯家次子眼前这车子再好的她也能懂行。然而,向女士还是替女儿婉拒了,她晓得圆圆,也给外人解释,“她轮渡上不敢坐车子的。”
“嗯?”冯镜衡不解,听到栗母说是怕掉江里去,他不禁笑出声来。就这点胆子,也敢下泳池里捞猫。
笑归笑,还是示意杭天把后备箱打开了,一副做东人一意想请的盛情,“那就把东西放车上,下了轮渡再上车吧。”
向项分得出人家是真情还是假意,“会不会很麻烦你们?”
“不会。我也是礼拜天上岛会朋友的,正巧回头。”
栗清圆听到一句朋友,好奇心使然,更是整个人有了本能的求知欲望应激。
就在她一时情绪疙瘩之际,孔颖过来了,好友两只手上也是满满当当。不等栗清圆拒绝,杭天作了他话术中的人,抢先一步接过栗小姐手里的桶与锁鲜泡沫盒。
孔颖也跟着解放双手,再看到这莫名熟悉的车子,趁着向女士与这位酷盖男士满口生意经的口吻作别时,不禁拉清圆到边上问:“什么情况啊?”
“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狂酷拽的甲方。”栗清圆说这话的时候正好迎面朝着好友,夜色四合,一时失察她身后。
直到孔颖面露难色时,栗清圆才意识到身后有人。
说就说了,她只当扯平了。掉转头来,一本正经一身正义,“谢谢冯先生。”
冯镜衡过来是想提醒她,“你那桶土鸡蛋最好放到车里你脚边去。不然会全都蹦蹬仓。”
栗清圆瞥他一眼,心生一计,表示她们还没上车,干脆把草鸡蛋提出来递给建议的人,“劳烦冯先生先帮我看一会儿了。”
她说话轻却不失重,甚至几分祈使的意味。
冯镜衡无有不依,当真接了,他还不至于被这些草鸡蛋给难住。
看到他面不改色地接手,栗清圆脸上有些难以琢磨的晦涩,一闪而过。
说罢,两边分头。行人先上船,汽车后上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