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朝安冷冷地端着他的茶缸子,“我早出来有用么,不是你们女性同胞说的,孩子是从她肚子里跑出来的,她不说了算谁说了算。”
向项也不理会场外孤坐着的人。发表自己的意见,朝冯镜衡,“年轻人处朋友,我不多反对也不多支持。我也不管旁人家什么规矩,我一向跟圆圆说的是,你要什么,我给你。给不了你的,那只能是命,或者你自己去挣。伸手跟别人要,总要低人一等的。今天看在你诚意满满的样子,给她爸爸的烟酒,实在话,也是看在你们冯家这是第二回送上门了,不好再叫你拿回去。我这话算是丑话说在前头,交往这种东西,日久才能见人心。圆圆先前那个男朋友,不瞒你说,她爸爸比我还满意,又是同行……”
“妈!你说些有的没的干嘛!”栗清圆突然插话。
向项不为所动,“喊什么!我这还没说多少呢,就袒护上了!”
冯镜衡再一次隐晦地感受到了向女士对女儿前任的那种恨恨的不舍,即便人品背刺了,但那些年对方在他们心目中积攒的好印象并没有及时挥散掉。
只听向项继续道:“就是我们过分满意,过分提前代入亲近的视角。最后呢,对方根本没对得起我们的信任。”
冯镜衡听这话,眼里忽而的明与昧。
终究还是把话题扯回来了,也很符合向项的风格。她唯一对冯镜衡满意的是,“够坦荡。敢这么上门的且把话说得这么滴水不漏也不为几句不中听的轻易上脸的,足见教养与底气,非一日之功。”
冯镜衡愧领,“不。师母把我说的跟个假人似的。不中听的,人人都不会爱听的。至于能隐能忍下,自然有他的抵消智慧。因为师母口中那些所谓不中听,与能和圆圆一起比起来,就不那么重要了。一抵一消,不足挂齿。”
向项听后,沉默许久。脸上刚进门那会儿的或愠或怒,终究还是散了些。
正巧,冯镜衡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却没有接。只将手机拿在手里,与向项商量的口吻,示意,他过来前订了桌家宴。现下,车子就在外面了,有几道菜可能还得现场热盘加料理一下,最后征得师母同意的样子,问向项,“现在方便的话,叫他们进来,还是再等一会儿?”
栗清圆在边上小声提醒,“订菜是爸爸同意的。”
向项一副都同意了还问我做什么,算是默认了。
沈罗众的一支家宴团队依次将菜品上门服务摆盘到客户餐桌上,这一路过来,许多的餐盘热盘温度还保持地将将好。
领队的一名副主厨转达沈总的意思,说今天原本这瓶酒该是赠送给冯先生的,但是听说冯先生今天是来女友家做客。这瓶酒,沈总说什么都没有折扣了。且今天的服务费也是满打满算的15%算。
冯镜衡与他们说笑,要他带话回去,“嗯,老沈这么一分钱不肯让,我倒是放心他没有把醋当酱油用了。”
待到团队帮忙布菜完毕,现场热盘料理烩上桌的拆烧灌汤蟹黄小黄鱼。冯镜衡顺便给他们介绍这位名菜背后的大师刀客,说今天赶得匆忙,过来的并不是刀客主厨,是他的徒弟。改天,他正式请老师、师母及赵阿姨,有些功夫菜,确实得去现场亲临身境。
菜品皆已上桌。冯镜衡出面签帐了这一单。
出门来送客的是他和栗朝安。
走到院子里,冯镜衡想起什么,问栗老师,“门口那些螃蟹,您当真要自己留着吃?”
栗朝安对着这位八面玲珑的冯镜衡,他到现在都没有将对方与圆圆男朋友完美适配,总觉得圆圆和这位二公子走到一起很离奇。
这个时候,冯镜衡提到螃蟹,更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懊糟。
栗朝安耿直的送客模样,再听边上的冯镜衡道:“您不吃,就送给他们吧。他们干餐饮的,对付这些螃蟹正好专业对口,对不对?”
说话人言笑晏晏之态,说着并鼓舞着,一副我就只能帮你到这,再多说,就是透题啦。
屋里餐桌边,三位女士已经入席,栗清圆替向女士抖开一只热腾腾的消毒手巾给妈妈擦手时,顺便敲边鼓,“爸爸早上那个同事,人家亲戚家小孩看病呀,来谢谢爸爸帮忙介绍人的,人家孩子都老大了。你这一进门,就有的没的,很失礼,你知不知道!”
这些年来向来如此。起个争执,圆圆眼里,都是爸爸委屈得多。
孩子是会哭的有奶喝;成人是不长嘴的有人疼。今天他们爷俩再一次印证了这个社会真知。
向项赶最早的一班轮渡出岛的,原想着今天天这么好,拉他们爷俩去看房子或者去看车子,她进了门,栗朝安的屋子里有个别的女人。向项并没有他们想得那么刁蛮不通人情,然而,她就那么孤零零地站着,站着等栗朝安说话,他一没有张口二没有介绍,只搓着手地反问了她一句,“你怎么来了?我的意思是……太早了。那个……”
向项听出了逐客令。掉头就走。
栗朝安来追,向项光火来了句打扰你们孤男寡女了。
这么多年,栗朝安依旧如此。他听不得半句侮辱,即便双方心知肚明是口不择言。
“向项,你总要这样吗?”
“是,我向来这样。”
栗朝安转身进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