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疏雨看得很清。
“在我的眼里,你从来都不骄纵跋扈。”
公孙珀叹了口气,月色的掩盖下,望向她的眼神难掩怜惜。
他又道:“你现在是食邑三千的宝珠郡主,皇后唯一的养女,何须如此,你想做什么样的人,就是你的父母能奈你何呢,你即便是骄纵跋扈又怎样。”
声音顿了顿,“你还有我不是吗?”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攥在手里,一下一下的闷闷的生疼。
二人在远处朦胧的灯光照耀下,静静的坐了会儿,耳边还能隐隐听见不远处传来的热闹人声。
待到他要走了,疏雨才想起来问他,“这明月楼今日不是被阮家包了吗,你是怎么进来的,难道阮家也请你了?”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她可没看见别的皇子,若是只请公孙珀一个……阮家又不是傻子。
公孙珀原本要走,听见疏雨的话,想想又转身坐了回来,与她并肩。
“你是傻子吗,阮家又没请我,我还能旁若无人的在明月楼走来走去,你说我还能是因为什么?你以为谁都如那姓娄的一样莽撞?”公孙珀凉凉道,眯着眼看她。
疏雨猜出来了,但是又忍不住嘴贱,“说不定这楼里的哪个侍女是你的相好,偷偷的带你上来的呢……”直到公孙珀伸手开始掐她的脸,才急忙改口,“我逗你的嘛!你真是的!”
气呼呼的从他的指尖拯救自己的脸,“这酒楼怎么成你的了?”顺便替自己辩白一句,“还有,那姓娄的我才不认识呢。”
听杏珍之前的话,这明月楼数十年前就在都城扎根了,就是公孙珀从娘胎里开始命人搞酒楼也来不及啊。
但这个话题比较危险,疏雨还是换了个话题再问一遍。
“我能吃霸王餐吗?”疏雨关注的角度比较清奇,但想了想还是作罢,“你这老板都见不得人,报你的名号估计也不管用啊。”
公孙珀没有说话,正当疏雨开始内疚自己是不是打击到他了,刚想说两句安慰一下他,就见他骤然抬手拍了三下。
疏雨还在纳闷他怎么了,耳边骤然又听见一道声音,
“大人。”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还是一直就藏在他们身后这个黑漆漆的屋子里的人,正恭恭敬敬的躬下身子向公孙珀行礼。
疏雨吓得眼皮子狂跳,下意识的去抓公孙珀的小臂,却在惊慌失措下抓住了他温热的手掌。
指甲划过手腕的触感。
疏雨还没来得及追问他面前这个山羊须是谁,感受到自己的指甲可能划伤他了,皱着眉伸手想去拉过他的手看看。
下一刻被他反手抓住,轻而暖的握在掌心,耳边响起他熟悉的清润嗓音,但却是对着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山羊须,“伍掌柜。”
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你可要记住了,从今往后,这个人来明月楼,可千万不能收她酒钱。”
在她看不见的暗角,他的眼神一瞬阴沉。
至于那个姓娄了,下次来他定有大礼送上。
“郡主方才出去遇见娄小将军了是不是?”
“我与他并不相识。”从廊桥回到宴上的疏雨又抿了一口酸甜的梅子酒,姿态从容。
面前的如茉莉花一般柔软纤细的女孩微微偏头,直直的望着她,笃定道:“方才郡主前脚往廊桥出去,后脚娄小将军就跟了去,回来他便一直盯着你,脸上还带着笑,你们出去的时间还不短,你们定是说话了。”
疏雨姿态优雅的将口中的梅子酒咽下,仪态完美的伸掌一指:“若是阮娘子想知道我与娄小将军为何会说话,说了什么话,他为何要看着我笑,麻烦去问娄小将军。”
谁的桃花谁负责,天经地义,本人才不管你们你们之间的爱恨纠葛。
阮烟听了轻轻一笑,眉眼弯弯如恰如茉莉含露,清新美丽,莫名的让疏雨感觉有点不对劲,还没等品味出来她这个笑什么意思呢,就听她又笑吟吟道,
“郡主走之前眉宇之间还带着几分烦躁,心情甚是不快的模样,回来之后眉宇舒展,显然是有人安慰……但你比娄小将军回来的晚,回来也没看娄小将军,定不是他。”
“这间酒楼都被我们阮家包下了,廊桥上还有谁能给郡主消愁呢?”
阮烟人畜无害的雪白脸颊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似是十分好奇这廊桥上还出现了什么不该出现的人。
疏雨没忍住脖颈微微后仰,狐疑道:“不知这与阮娘子有何干系?”
“郡主别误会,我没有要威胁郡主的意思,这些话也绝对不会对其余人说,我只是倾慕郡主的风采!不知能否有幸与郡主成我们的阿娘那般的知己好友呢?”
疏雨微微往后一挪,她就微微向前,诚恳真挚的望着疏雨。
但凡她在说这话之前没将她这一会儿之间的一举一动都看得如此仔细,疏雨也就信了,跟这般人做朋友,她还没这个胆子。
“郡主是不是觉得我看你看得太细了?”阮烟眨眨眼。
疏雨再后退一步,你怎么跟有读心术似的。
“又觉得我能轻易看懂你的心思,太可怕了?”
疏雨觉得头皮发麻。
“……不是,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们的阿娘皆是知己故交,那我们儿女之间自然也是朋友……”疏雨语气含糊,勉强编出一套说辞。
“那我们也是知己手帕交咯?!”阮烟欢欣雀跃的探过身来,也不等疏雨回答,“那过段日子,我给你发帖子!”
就怕疏雨说什么,飞快的起身,完全不给疏雨拒绝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