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炎越云淡风轻,就显得房氏越狼狈凄惨。
一生自傲的房氏,如何能受得了这种落差,若不是双手双脚依然被绑着,她早就扑上去和楚元炎拼命了。
“你究竟想怎么样?”房氏咬牙切齿地质问。
楚元炎轻啜着茶汤,对房氏的质问恍若未闻。
八年前,伺候他多年的随从阿六因一点小事被房氏拿住,房氏借题发挥要打阿六板子再发卖。那时他为了保下阿六,不得不去正院向房氏讨人,当时的房氏也是这样晾着他,直到阿六的板子打完也没正眼看他一眼,而阿六,从此落下终身残疾。
也正是因为阿六的事,他才下定决心离开侯府,去挣自己的命。
“楚元炎,你今日这样对我,我必定让你付出代价。”房氏怒吼。
楚元炎终于放下茶盏,深邃又冰寒的眼眸对上状似癫狂的房氏,“哦?你凭什么让我付出代价?凭这个?”他指了指陆子期拿在手里的东西。
房氏瞳孔猛的一缩,尖声道:“那是我的,快还给我。”
楚元炎冷淡地笑意加深,“我该称呼你什么呢?勇毅侯夫人?思远伯府姑奶奶?又或者是,公主殿下?”
你就是顾小姐?
房氏面色瞬间惨白,嘴唇不断哆嗦着,“你闭嘴,你闭嘴!”
公主可不是那么好认的,她心里无比清楚,否则这东西也不会一直藏到现在才拿出来。要不是为了儿子,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拿出来。
虽是皇室血脉,却非正统,加上母亲和先皇俱都不在人世,她这个皇室血脉,就是个笑话,一旦公开,她不仅得不到皇室承认,甚至从此连思远伯府都再也回不去。
之所以拿这个东西出来,为的不是找皇帝要什么身份,只想用这个东西,换儿子一条命。
见房氏这模样,楚元炎心里原本的打算忽然又改了主意。
“走吧!”
他起身,再也没看房氏一眼,径直离开。
房氏既然这么害怕私生女的身份暴露,那他偏要让她这层身份暴露,届时,思远伯府及皇室都会视她如耻辱,至于勇毅侯府会不会休妻,那就要看勇毅候对房氏的深情有几分真了。
走出全福客栈后,楚元炎让陆子期去办事,他打算自己走回去,京都城的繁华风貌,他已经好些年没看过了。
刚走出客栈林立的青屏街,与之相邻的敬安街方向飘来诱人的烧肉香味,想着差不多午时了,便脚步一拐往敬安街去,人还没走到那间肉香四溢的酒楼,忽听一声娇喝从前边的铺子里传出,铺子外围着不少人看热闹。
“顾小姐,你父亲不过是兵部一个小小主事,一年的俸禄怕是也买不起你手里这支珠钗吧?你说你没偷,谁信呢?”
“我家小姐只身上这件衣裳就能抵这支珠钗的价值好几倍,妆匣里的珠钗哪样不比这支珍贵?用得着偷吗?你别血口喷人。”
楚元炎眉头微挑,兵部主事,顾小姐,看来是那位没错了。
他原本不想多管这种女人间的闲事,打算假装没听见,抬脚就走的,忽听里头传来尖叫声,似乎是动起手来了。
玲珑阁内,红衣少女高高扬起软鞭,狠狠朝瑟缩在两个丫鬟身后的顾知念抽去。
顾知念吓得三魂去了两魂,七魄全无,只拼命将自己的脸和身子藏在金叶和玉枝身后,让两个丫鬟替她挡鞭。
金叶和玉枝狠狠挨了两鞭子后,一道沉冷的男声突然响起,“福安郡主,适可而止吧!”
顾知念抬眸,瞧见男人高大的背影,男人一手高举着,手里正握着福安郡主朝她挥来的鞭子。
还没等顾知念看清男人是什么模样,就听福安郡主开口了,“真没想到,传闻中不近女色的镇北大将军竟也会做英雄救美的事。”
镇北大将军?楚元炎?
顾知念的脸色越发白了,那个本该死了的男人,竟然又出现在她面前。
“英雄救美谈不上,路见不平罢了,福安郡主若是对在下不满,尽可请长公主殿下为你出头。”
福安郡主气结,偏又拿楚元炎没办法,人家是大将军,重权在握,便是连皇帝舅舅都要礼敬三分,她哪敢让母亲为她出这种头。
但她是福安郡主,气势不能落,于是收了软鞭,转眸恶狠狠瞪向顾知念,“你等着,有本事一辈子躲在楚将军身后,否则——”她扬了扬鞭子,未尽之言尽在其中。
福安郡主很快带着人走了,门口看热闹的百姓见热闹没得看了,也都一哄而散,只剩下瑟瑟发抖的主仆三人。
楚元炎转身,看向始终藏在两个丫鬟身后的少女,眉头微微皱起,“你就是顾小姐?青柏巷顾府的顾小姐?”
那天夜里,那个奇怪的女人突然出现,虽然没看清容貌如何,却清楚记得那个是胆大包天的女人,绝不可能会是眼前这种瑟缩胆怯的模样
楼上有位美人儿
那天夜里,那个奇怪的女人突然出现,虽然没看清容貌如何,却清楚记得那个是胆大包天的女人,说话做事都与寻常女子不同,更不可能会是眼前这种瑟缩胆怯的模样。
顾知念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只下意识点头,“正是。”
楚元炎想起每日见到的那个身影,忍不住问:“你们顾家有几个小姐?”
顾知念心头一紧,脱口道:“只我一个。”
听着眼前女子的说话腔调和声音,楚元炎越发肯定此女不是他见过的那个女人。
那女人明明自称青柏巷顾家小姐,若不是眼前这人,难不成是小偏院里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