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死了?”
&esp;&esp;邵衍轻声问道。
&esp;&esp;胜邪在三人脖颈处摸索一阵,起身禀报:“禀陛下,三人皆断气。”
&esp;&esp;景光帝面无表情,只轻抬手。
&esp;&esp;胜邪领悟,只一眨眼,手起刀落,将三人的头皆割下。
&esp;&esp;宝知心中倒高看他一眼——确实谨慎。
&esp;&esp;纵使想假死,身首分离,只得是精怪尚有一机。
&esp;&esp;藏于树上的侍卫窥见大势已定,带着皇子与太监而落至林中。
&esp;&esp;解了哑穴的太监哭哭啼啼:“陛下真乃天龙庇护!奴才幸不辱命,小殿下得以周全。”
&esp;&esp;宝知懒于看君臣一家欢的戏码,正要告辞,却旋然发觉同自己十指相握的手冰凉一片。
&esp;&esp;她抬眼望去,便见邵衍面上的表情不定,似是痛快与迷茫相交替。
&esp;&esp;宝知余光撇见景光帝盯着他们,薄唇轻启,即刻当机立断:“既然事毕,臣妇与夫君便先行告退。”
&esp;&esp;她转身便要走。
&esp;&esp;邵闻璟伸手一拦:“朕还未谢过县主救命之恩。现下天色已晚,县主与容启酣战已久,想来也疲乏,不若同朕一道回西山行宫作歇息。”
&esp;&esp;容启?
&esp;&esp;容启也是他能叫的!
&esp;&esp;宝知只觉自家的领域被侵犯,本因杀人而焦躁的心更是不耐。
&esp;&esp;真烦。
&esp;&esp;一身血腥肉末,还要在蚊虫窝穴同其虚以委蛇。
&esp;&esp;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满头皆是蚊虫跟随,后脑只一阵一阵炸开。
&esp;&esp;宝知忍不住用手按压脸颊,好似有黑蚊虫附着:“不必,我要家去。”
&esp;&esp;她的不耐业已压不住了。
&esp;&esp;可邵闻璟仍不肯退让——他要梁宝知待在他的身边。
&esp;&esp;若是往常,邵闻璟定不会这般逼她,可现下他实则刚历生死之劫,心里也不自在得很。
&esp;&esp;邵闻璟少有这般极度丢失内里的安全感,不安得紧。
&esp;&esp;每每有魑魅魍魉冒出,都在提醒他,暗地里有许多人尚且蛰伏着,盯着,只等他稍一放松便扑上撕咬,将他仅存的宝物统统叼走。
&esp;&esp;不行。
&esp;&esp;绝对不行。
&esp;&esp;他只能更加谨慎,更加强势,将拥有之物笼统藏在手中,藏得更加隐蔽。
&esp;&esp;邵衍终于从回忆中挣脱出来,温和应答:“多谢陛下厚爱,学生与夫人不敢多扰,且家中姨父想来已至,学生等便先行回府罢。”
&esp;&esp;那句“难不成要抗旨”还未出口,便因一词而梗回。
&esp;&esp;四舅舅便要来了。
&esp;&esp;如同二十多年前那般。
&esp;&esp;邵闻璟反而冷静下来,转而歉意同宝知道:“是朕思虑过多。”
&esp;&esp;他面上真心实意:“只怕有余党伺意,叫县主中了埋伏,才这般极力相邀。想来怕是叫县主不自在,是朕之过,往县主切莫放在心上。”
&esp;&esp;本是最桀骜不驯的女孩最怕旁人的真诚,一听解释,也不自在起来,觉得自己反应过大:“陛下慈爱臣下,本便是民之所幸。”
&esp;&esp;邵衍见妻不住弓指蹭脸颊,微低头问道:“怎么了?”
&esp;&esp;宝知似是在外头玩耍弄伤自己的孩子,暗自忍了许久,终于得了关心,即刻同他告状:“我不舒服。”
&esp;&esp;邵衍即刻慌张起来,不管外人在场,将妻搂入怀中,摸摸她的头,又左右捏其纤臂。
&esp;&esp;“哪里受伤了不成?”
&esp;&esp;宝知摇摇头:“我觉得,有蚊虫跟着,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