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鹤目光黯了一瞬,但对顾未辞温润笑道:“今日你可不能饮酒,否则我找青川闹你。”
顾未辞浅笑,道了声“好”。
他们走出几步,日光又朗然了几分,给道旁的山石与林木点上了融融暖暖的影,也耀醒了歇在树梢的雀儿。
一阵热闹扑翅声后,群鸟鸣叫着,投入了无边天空。
“是喜鹊。”陆清鹤道,“吉兆。”
顾未辞点点头,笑意里少了近日总有的沉重。
他仰头看暖色的天,笑道:“无论如何,三月了,已是新的一年。”
闹晃晃的送旧迎新,已同最冷厉的冰雪、最凛冽的朔风,留在了往日。
东隅或许已逝,但万象总会更新。
小公主的祈福庆典后,顾未辞便称病而闭门不出。
即使君上亲自考校四皇子主持编修的律法进展,所有参与的四皇子府的属员都应到场,他也称旧疾复发,由永宁侯代为慎重地向君上告了罪。
太医去看过,说顾未辞确实气血极虚,需要静养。君上问李乘玉,李乘玉却只能答,不知。
进宫时,君上似玩笑也似警醒的“朕开了先例允许你们成婚,你可别骄纵之气上来就闹别扭”话语在李乘玉脑中萦绕着,直到他回到逍遥侯府。
长清来给他送茶,同时低声禀说:“去东原国的探子回来了。”
李乘玉不置可否,没说让他继续说,还是不说。
长清停了声。
过了一会,李乘玉才沉声道:“探子怎么说?永宁侯府,真有牵连么?”
“探子说,”长清答话,“确有和永宁侯府有亲的东原国皇室旁支派人来了京城。”
“两男两女四人,并无关系但扮做姐姐姐夫妹妹和弟弟,身份是贩售琉璃盏的贩子,住在平乐坊。”
平乐坊是这类售卖本朝不产的奇异物件的商贩聚集之所,坊内更有个交易此类物件的行市。
而从平乐坊东横穿三条大街,便是四皇子宅邸的后门。
长清继续转述探子的讯息:“扮做夫妇的那对,昨夜三更进了……”
他停了一停,低了些声:“进了永宁侯府的后门。”
“他们……”李乘玉的声音缓而空,“什么时候离开的?”
“到此刻都还未曾离开……”
忽然,有极度匆促慌乱跑进扶疏院的脚步声响起。
长清下意识抢步向门口。门外响起了小厮慌慌张张的叫嚷:“长清哥,快请小侯爷速到大门外,否则要出人命了!”
李乘玉闻言向门外步去。
长清挡在门外廊上,对急得浑身都发着抖的小厮喝道:“没头没脑的,要干什么?”
“那个……相府的那个什么……三公子还是四公子来咱们府里,居然要阿勇哥开正门让他策马而入!”
小厮太急,呼吸错了一拍,猛地咳嗽起来,却还是急着说:“阿勇哥自然是不能开的,初九分辩了一句,结果相府那公子扬鞭就打。秉忠叔不在府里,长清哥你也在小侯爷这里,我们、实在没法了,只能赶着来求小侯爷。那公子一点没手软,骑在马上追着初九打,帮忙拦着的也挨了鞭子,长清哥你快去看看吧,这么下去真的会打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