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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她稍稍收拾了一下,用手指将头发理了理,拭去脸上的泪痕与血迹,按耐下躁动不安的心跳,低眉顺目地朝小区门口走。

她尽量让自己脚步平稳,表情自然,可走出去的每一步都象踩在尖刀上,随时有被刺破的可能。

“嗨,小姐。”传来保安的一声叫唤,她的心猛地震颤了一下,但还是控制住了拔腿逃出去的冲动,收住步伐,并含着战栗的微笑望过去。

保安并没有看着她,而是在与另一位进门的访客搭讪,他们对于进入小区的生人比对出去的人要严格许多。

池清闭了闭眼,心里有失重的感觉,但她没有踯躅,乘着有人打岔的间隙,疾步走了出去。

逃出生天后才发现,她比刚才更加惶恐,接下来,她和果果该何去何从?

她已经安逸地过了四年,她甚至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跟儿子一起继续这样安逸地生活下去。

可是人生充满变数,无论她怎么躲,似乎都躲不过汹涌而来的浪潮。

在离小区外一公里处的大马路上,池清茫然四顾,仿佛在祈求冥冥中有神明可以救助。

五年前,她也曾经陷入类似的处境,且比现在更加凶险跌宕,她几乎以为那是她的末日。

可那时候有“他”在,多年后的今天,她才醒悟到,彼时,“他”就是她的神明,不惜犯下大忌将她保全,而她,却选择离开了他。

她知道,那人从此再也不会出现了。

他早已不再属于她了。

池清从来没有象现在这般绝望过,悲凉的寒意袭遍周身,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现在,她真的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自己了。

不,还有果果。但果果还需要她的保护。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也许她早就死了,果果已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

眼前唯有疾驰而过的车,没人会去关注这个踉跄在尘土飞扬的马路边上怆然流泪的落魄女子。

然而,有辆车却出其不意在她身旁停下,车子的马达声迫使她警觉地抬起头来,在混乱的意识里,她止住抽泣,满怀某种不现实的期望,回过身去,眼神紧张而热烈。

车子里钻出来的人让她既失望又亲切,那是单斌。她这才意识到难怪车子看着有几分熟悉。

单斌的脸上布满了焦虑,显然,他不难从池清狼狈的样子上揣测出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把自己的外套卸下来给池清披上,这简洁的动作让心理上犹自处在孤苦无依的池清再度泪流满面。

“是谁干的?”他捏着池清的肩头,目光逐一从她身上览过,只觉得喉咙发紧,气血直往上涌。

池清知道瞒他不过,便将下午的遭遇用寥寥数语说了,但她没有将自己戳伤杜靳平的事和盘托出,面前的这个人,除开朋友的身份,他还是一个警察。

单斌听得肺都快气炸了,眼里闪出愤怒的光芒,他拖着池清就往车上去,“走!现在就去把那个衣冠禽兽给抓起来!”

池清惊恐地反揪住他的手臂,拼命向后挫,“不要去!求你了,不要!”

单斌愣了一下,怒意十足地道:“不能饶了这个王八蛋!”

池清干涩地回道:“他毕竟是我老板的丈夫,我不能……你让我先想想。”

单斌明白她的顾忌,终究心有不甘,但转念一想,这时候拉她再去面对那个恶梦一样的地方和人,也的确有点不近情理,只得叹息一声,滞下脚步来。

池清本能地舒了口气,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凄楚与悲凉——她压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杜靳平掌控着她的秘密,这才是池清不愿意单斌牵扯进来的最大原因,一旦杜靳平被警方掌控,难保他不会因为怨愤而告发自己。

对于池清来说,眼下最好的结果就是杜靳平能够顾及面子不再追究她刺他的事——由于惊恐,她当时戳下去的力度并不大,而两人纯粹是被这意外的场面震慑住了。

她也明白,暂时的平安或许可得,但以杜靳平那么深厚的城府,他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只怕还会再找机会纠缠自己。

所以池清必须尽快想办法离开这儿。

一想到即将告别她平静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心中对杜靳平的怨恨便怎么都无法遏制,她甚至想,如果当时那一簪子能将杜靳平戳死该有多好。

她为自己这个恶毒的想法感到一丝颤栗。

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这样邪恶了?

坐进车里的单斌在不经意间瞥到池清凄楚的眼眸里不仅蕴含的屈辱与悲愤,还隐约闪烁着复杂和犹疑,似有隐情,他心中一动,凭着多年的经验,他不免想,也许事情并非池清表述得那样简单。

7-2

车子行到幼儿园门口停下,熄了火,单斌瞅瞅身旁的池清,“你别下去了,在车上等着我。”

池清知道自己眼下这副模样的确见不得人,遂顺从地点了点头。

时间尚早,进了教学大楼的门,单斌没有立刻去班级门口等,他拐了几个弯,来到教职员工的办公室,跟一个相熟的老师借了部电话,立刻给马寿山打过去,压着嗓门把事情作了简短的汇报,又建议他派人去杜靳平的别墅看看,事情好像不简单。

有家长陆陆续续领着孩子出来,池清突然感到有丝紧张,在车里又将衣衫整了一整,果果是个心细的孩子,她怕吓着他。

等了许久,才见单斌一手一个地把果果和思桐牵出来,她略一犹豫,还是推门下来,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走上去迎接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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