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宴笑容僵住,过了五秒,才苦笑着抬起头,自嘲悲戚道:“我以为你接纳了我。”
唐禧有过瞬间的动摇,也就是瞬间。
“你要以救命之恩要挟我报恩吗?”
曲江宴急于表态,想坐起来又无能力,牵扯伤口,疼得嘶了声。
“我不会那么做,我是自愿保护你,禧禧,你永远有资格说不。”
可他还心存幻想。
“禧禧,你没有一丁点心动是吗?”
唐禧毫无预兆哭了。
哭得像个孩子,特别无助特别伤心。
“我是我爸爸妈妈的心肝宝贝,我不会忘记钟鼎山林那天,你跟你小们联手欺负我。”
“你们的恶意把我推入深渊,我毫无招架之力,那段时间,我、我总是做噩梦,半夜惊醒……”
“我再也不会给你伤害我的机会。”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她肤白水嫩如新摘剥壳的荔枝肉,惹人怜悯。
一辈子那么长,永远这个词,怎么这么轻易就说出口?
曲江宴理智崩盘,反复不能言语,死死抓着床沿。
身体似乎残存着灰烬后的余温,正在走向死亡归途。
唐禧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眼泪在脸上交错纵横。
钟鼎山林那晚,他倏然站起来,或许是无意的习惯,但那近一米九的身高确切带给她压迫感。
还有那些残忍的话,真的吓坏了她。
——只是玩玩,烦得很。
——闹够没有?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简单的字句,能做到绝杀。
她没什么主角光环,二十多年来,身边的人脉资源是人心换人心得来。
她拥有的很多东西,都是自己努力打拼得来,并非是外人口中“靠美貌走捷径得来”,当然她不否认美貌能助几分力。
她失去过很多东西,会遗憾会被割伤。
心更不是石头做的。
她知道曲江宴身上有很多优点,也能在这几个月里感受到他后悔的诚意。
如果复合,曲江宴以后又说伤人话,她该怎么招架?
她有思想有尊严,不是可以肆意践踏强占的玩具。
摔倒一次就够椎心泣血。
本想以释怀态度说出那番话,让自己表现得潇洒干脆些。
真正身临其境时才现很难。
正因为全身心投入过那段感情,每次一想起才心有不甘,才觉得委屈苦涩。
本想各自安好眼不见心不烦,他又不停地缠上来,老是现身刷存在感。
曲江宴的心脏被桩桩罪行压爆。
他挣扎着想起来为爱人擦泪,却难以挪动半寸。
只能小心拉住爱人左手,怕抓太紧弄疼她,抓松了又怕她飞走,笨拙哄着。
“禧禧不要哭。”
他仰着头,昔日桀骜不羁的瑞凤眼里,全都是她。
唐禧泪眼更是汹涌,哭得直打嗝,许久才缓过来,渐渐止住哭声。
男人的体温从掌心传递到她手背,带来异样酥痒感。
曲江宴按捺住焦虑,循循善诱。
“那你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不好?你曾经爱我吗?只要回答一个字或两个字就行。”
其实他知道答案,只是自信心被捶得稀巴烂,现在只想听些肯定的话。
“爱过。”
那就好。
没事的。
曲江宴勉强一笑,笑得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