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早上,朱建刚将一盘煎好的咸鱼放在桌上,便骑上三轮车出去了,没有煮鸡蛋,没有熬粥,灶台上也没有昨天买的馒头。
中午,我坐在小桌子前,看着那一盘咸鱼,无从下手。
到了下午,我的肚子就开始饿得“咕咕”叫,我一碗又一碗的接着自来水喝下。
晚上吃饭时间,朱建刚没有回来。
我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了,一碗又一碗的水把我的肠道冲刷的更加干净,那种饥饿感在我尿了好几次之后更加明显。
我看着那一盘鱼肉,摇摇头。
又走进屋里看着那一小盆排泄物,犹豫了很久。
我又重新坐到小桌旁,我是人,我怎么会有吞食自己排泄物的想法呢,即便是鱼,也很少吃自己的排泄物呀!
我拿起一小块鱼肉,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咸味和腥味的混合,算不上好闻。
我跟自己说,我是人,吃鱼是正常的,况且这些鱼,只是空空的宿主,已经没有意识附着在上面了。
我把那块鱼肉整个放进嘴里,咀嚼着,那些细密的鱼刺也被我一并嚼成碎末,吞咽了下去。
鱼肉没那么难吃,心理难关也没那么难过。
我坐在小桌子前,心无波澜的吃完了整盘子鱼肉,又起身进屋,把那一小盆排泄物倒进院子东南角的那个旱厕里,朱建刚每天早上都这么干,我也是人,我也会。
吃完饭,我坐在桌子前,盯着那个空盘子很久,院门才终于“吱呀呀”的打开了,朱建刚把三轮车开进来,停在院子中央。
他走进屋,一脸疲惫的在水泥地上坐下,朝我说道:“豆豆,达干不动啦,今天给人杀了一下午鱼,忙的饭也没顾上吃,乏的账也不会算了。”
我呆呆的看着他,又看着桌上的空盘子。
他也看了看那个盘子,笑着说道:“呀,我还说豆豆不吃鱼肉,可咋弄呀,看来是没饿急,饿急了咋不吃!”
我张着嘴“啊啊”的回应着。
朱建刚从裤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抽出一根点燃,“吧嗒吧嗒”的抽着,吐出长长的一条烟雾,之后又缓缓的说道:“豆豆,达这几年攒了些钱,咱们父子俩去县里头租个门面卖鱼哇,达在外头捞鱼、算账,你在里头给咱处理鱼。”
我有些紧张,用双手轻拍着桌面。
“你都来了六年了,也长大了,能帮达些忙啦,”朱建刚弹了下烟灰,继续说道:“达快七十的人啦,杀鱼杀不动啦!”
我坐在凳子上,紧张的吞咽着口水。
见我没有反应,朱建刚掐灭烟头,站起来,从旁边水桶里拿出一条鱼,又操起地上的一根短粗的木棒,在我和鱼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梆梆”两声敲在了鱼的头上,那鱼便登时停止了挣扎。
我“啊”的一声跳起来,因为恐惧而不停地尖叫着。
朱建刚把鱼扔到一个没有水的大盆里,走过来狠狠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厉声说道:“叫啥叫,人还怕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