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宏达心里冷笑一声,暗骂道:狗日的,你也太拿自己当根菜了吧,李市长踩死你都不解恨,还他妈的指望他捞你?嘴上却说“邢局长,这事可不是好闹着玩的,万一……”
“没有万一,只有一万。”邢丰朗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就只管埋头吃包子去了。
方宏达也不好再说啥,跟丁五常对视一下,也跟着吃了起来。
果然被邢丰朗说中了,下午一上班,副市长李大力就急匆匆赶来了,一下车就直接去了邢丰朗的办公室。
推开门,见邢丰朗正坐在茶几前洗茶杯,就打着哈哈说:“邢局长,好兴致啊。”
邢丰朗站起来,满脸堆笑,假惺惺地说:“这不有贵客临门嘛,略杯茶水,聊表寸心。”
李大力一愣神,问:“邢大局长知道我要来?”
“是啊,上午就有喜鹊在床前叫唤呢。”邢丰朗说着,招呼李大力坐到了正座上。
“你呀,还真是通天人物,连鸟语都懂。”
“通天是枉然,只不过用心罢了。”
“邢局老弟啊,连鸟事儿你都用心,累不累啊?”
“鸟无小事啊,且不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只是它们上天入地的能耐,就不得不令人佩服吧?”
李大力知道他话里有话,是在含沙射影地戳自己,但究竟想表达些啥,却是一头雾水。
他不想再跟邢丰朗斗嘴皮子,拉开文件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信封,拍到了邢丰朗面前,说:“老弟啊,别光研究鸟事了,这里面的东西也许更能激发你的情志。”
想象中,邢丰朗会亟不可待地抓到手里,打开来细读一番,然后会表现出两个极端:一是暴跳如雷;二是就地瘫软。
然而,他却异常冷静,几乎看都没看那个信封一眼,单手提起茶壶,高高悬起,猛一倾泻,一柱淡黄的茶水便注到了李大力跟前的杯子里。
这让李大力觉得不可思议,就像被尿泚了一般,却又不好发作,苦笑着说:“邢局老弟,你这手艺是从哪儿学来的?”
邢丰朗说:“都是放下的活了,以前我就是干这个出身。”
“别逗了,谁不知道你邢大局长起点高,背景好,哪会与沏茶倒水的营生有瓜葛呢?”
“真的,我的确是干过这个专业,并且一干就是七八年。”
“说说看,你都为谁沏茶倒水了?”
“这个不便说,先是在京都,后来又去了省城,都是为些老头子服务。唉,过去的事了,不说也罢。”说完,邢丰朗放下茶壶,双手捧了水杯,递给了李大力,正经说道,“多谢李市长的不杀之恩了!”
李大力接过杯子,说:“老弟言重了,何来不杀之恩?只是不想眼看着老弟栽坑罢了。”
“喝茶……喝茶……这是上等的毛峰,李市长品一下,味道怎么样?”邢丰朗又把话题扯到了喝茶上。
李大力喝一口,却难以下咽,梗在喉头老半天,只得抻直了脖子,才勉强吞了下去。
“李市长,这茶还对您的口味吧?”
“还行……还行……就是太烫了点。”
“好茶就得趁热喝,一旦冷了,那可就变味了。”邢丰朗倒是喝得痛快,一仰脖,满满一杯水就下了肚。
李大力放了杯子,指了指信封,问邢丰朗:“这么说,你知道这里面是啥东西了?”
“哦,知道了。”
“内容呢?”
“略知一二。”
“妈个巴子,那个熊娘们儿也太过分了,她竟然把事情捅到纪委去了,把你说得一无是处,简直……简直……”
“李市长,您别激动,慢慢说,她把我说成啥了?”
“麻痹滴,她……她简直把你说成土匪了!”李市长脸都憋红了,手中的杯子不停地晃动着,水花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