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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第1页）

届时，施瑶怕是只能一辈子屈居人下，做个族中长老了。千方百计展露才华回到施家，却落得这样的结果，她会甘心接受吗？

妄境画面陡然一转，目之所及，无边风雪淹没山峦，施璇背着青年艰难跋涉在茫茫深雪里。

盯着那年轻人的面容，江鹤亭忽的想起这是谁了。

原来是当年和施璇、上官清也等人一起就读于兰台学府的文琅。眼前的景象很熟悉，先前在施璇的妄境里也出现过。

这是文琅重伤，施璇拼尽一身修为救下他的场景。

少女将人放到背风的山坡后，施瑶不住得掐诀向施家求助，传音诀似乎失去了作用，任凭她如何施展也收不到半分回应。

而她身边重伤的文琅已经命悬一线。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她多做迟疑，少女撩开衣袖，纤瘦手腕覆霜似的白，并指一划，衬得淌落的鲜血越发触目惊心。

这是施瑶的妄境，也就是说明她不仅知道妹妹向她一遍遍求助，还冷眼旁观施璇放血救人直至修为散尽的全过程。

江鹤亭看得有些头皮发麻，反倒是封念这会活过来似的，不光看的津津有味，还不时啧啧两声。

“这法子乍一看还算高明，扔给施瑶一个濒死的心上人，逼她自毁修为。你看，是她自愿的，与我施璇有什么关系？不但除去了对自己有威胁的施瑶，还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说到这里，封念忽的贴近江鹤亭，引的江鹤亭朝他莫名其妙地瞥了一眼。

说话就说话，贴上来肯定没好事。

想起几次三番做的梦，江鹤亭收回目光，沉着脸抱剑向另一边挪。

封念也不恼，笑容罕见地不是那种阴森森的，甚至带着些许惋惜：“要修为前途还是要眼前爱人，很明显的陷阱，可惜施瑶还是一头栽进去了。甚至还被算计入了妄，死前几十年也过的疯疯癫癫……”

一代天骄，当年几乎能与江鹤亭齐名的存在，怎么会输得这么难看呢。

文琅成功获救，向施家提亲已经修为大跌的施璇，施璟得知施璇散尽灵力就为了这么一个无名小卒，自然是勃然大怒。

但在施瑶的周旋劝说下还是让二人订下婚约。

对于能将亲生女儿抛弃的施璟来说，废人是不必多花心力的，施璇从天才变成废人，枉费了施家那么多资源，他气得恨不得屠了文家满门，得知再无救治的可能，送走也算眼不见心不烦。

施瑶甚至没多废什么口舌，轻而易举地让施家只剩下自己唯一个继承人。

就像当初被送走的她一样，只是这次被放弃的是施璇，施瑶留了下来。

施璇出嫁那日，芳华院的信南春开得正好，莹白如玉，足有人头骨之大。

大红绮丽的嫁衣穿过一簇簇雪白信南春，离开了蕖水施家。施璟看到她就来气，所以出席的人成了施瑶。

在此之前，施瑶怎么也想不到施璇身穿嫁衣的模样，明艳动人，虽然笑容明朗，却不是重逢时弯弓搭箭意气风发的样子，似一株能轻易折下的花。

施瑶没由来的感觉心烦，不知道是因为在意识里把施璇当了数十年的对手，结果对方如此不堪一击的郁闷，还是心里那一丝微不可察的后悔。

但是没办法，做都做了，有什么可后悔的呢。

她扶着一身珠玉红衣的少女，眸光微动，视线落在了手指坚硬的触感上。

是一只碧水玉镯，瞧上去精致剔透，却并不出挑。施瑶用灵力探过一遍，无甚异常，只是一只华贵却普通的饰品。

“这是上官送来的。”对上施璇明媚的笑颜，听着她的解释，施瑶笑了笑，只当是太过多虑。

锣鼓喧天，红绸招展，礼炮齐鸣。

施璇嫁人，施璟闭关的时日也越来越长，族中事务基本由施瑶主持，不出意外，她很快就能将施家收入囊中了。

族中势力盘根错节，施瑶回施家的时间不久，将这些暗处的爪牙处理干净花了不少功夫，和施璇见面的机会便少了许多，直到隔了数年，传来施璇发疯的消息。

施璇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丈夫。

众人赶到时，文琅斜倚在椅上，咽喉被一箭洞穿，血液更漏似的顺着箭尖滴落，汇聚成一洼血泊。

双目瞪的滚圆，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妻会毫不留情地对他下手。

施瑶封锁了消息，对外广寻名医，皆是无计可施。一晃数十年，施璇依旧是那副神智不清、疯疯癫癫的样子。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于是施瑶再次找到了谢方漓，向他询问施璇的症状。

明明三魂七魄完好无损，又为什么会这样疯魔？

皇宫中，占星阁里，当了数十年国师的谢方漓抬手指向满地书卷，狐貍似的眼睛笑眯眯地：“翻翻看，或许会有答案。”

“当真？”施瑶狐疑地瞥他一眼，说话间，室外清朗的少年音色传进来，却不是唤她：“国师大人，今日的剑招练完了——”

带着些许稚音，修为一般，资质尚可，是谢方漓的小弟子？施瑶漫不经心地想，循声回望过去，见到来人的剎那，手指微不可察的一僵。

——这个孩子，与封行砚实在是太像了。

乌发束成马尾，发带缀着穗子随他行间轻轻晃动，少年一身锦绣缎，看上去就贵不可言。

腕间用护腕束起，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向施瑶二人行礼：“师父，这位——”

“三殿下，这位是施家之人。”

这是封念初次见到自己的生母。

……

眼前矮他一大截的少时封念，看向谢方漓的眼神恭敬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