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三月中旬的一天,严盛夏参加的那个艺术比赛结果揭晓,他的“feedtherich,burythepoor”组画获得了最高奖,据说在参赛作品展示期间获得了观众和评委的一致赞誉。那组画除了丁笙画像被赠送给她之外,其他都被买家以几十万美元不等的价格买走,这对刚参与国际艺术市场的新生代画家而言,绝对算是出类拔萃。
严盛夏很兴奋地告诉了余知崖这个消息,说自己3月底要去美国参加颁奖,还说丁笙的工作室现在发展很不错,交出去的作品很受客户喜欢,她现在不靠家里就能养活自己,真厉害!
余知崖说:你也很厉害,一出手就赚了一百多万,养活自己绰绰有余了。
严盛夏说:不够,我要靠我自己的钱给你买礼物。
余知崖哭笑不得:我不需要贵重的礼物。
严盛夏说:我就是想买给你,还想和你一起出去玩一起住一起吃好吃的。哎,余知崖,我都没请你看过电影,这是追求标配吧?等我回去这些事都要做。
余知崖觉得事情从他答应严盛夏的追求开始,就朝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谁都没见过严盛夏追人,谁也不知道他的追求方式会这么腻歪又豪气,按丁笙的话说,是被裹着黄金的麦芽糖给缠上了。
三月底,严盛夏飞去美国领奖。严海潮夫妇对儿子上学平时不上心,对这事倒是挺上心,特意飞过去沾光。两夫妻都自诩是艺术界人士,夸夸其谈说从小培养儿子的艺术天赋。当中有个记者问,听说sheng这组画是源于他在l国的一场危险经历,请问这场经历对他有什么影响吗?严海潮轻描淡写地说历史上有名的艺术家都有过跌宕起伏的人生,这些反而有助于他们对艺术的深刻认知。
严盛夏心里被他爸的话气笑了。他脸上笑容未变,嘴上却毫不留情:“如果惨痛才能换来艺术成就,我希望一辈子都是平庸。”他一点不想丁笙经历那样的人生痛苦,但严海潮不会明白。
严盛夏在美国呆到了四月初,和他父母一起坐飞机回了万海。严烺看到他挺惊讶,说你不是要搞毕设,复活节假期不回来?严盛夏装迷糊:啊,我说过吗?我是看他俩回来,就蹭飞机一起回家了。
严烺冷笑道:“你是回万海的家,还是回宁州的家?”
严盛夏厚着脸皮无所畏惧:“都回。”反正今天他原哥在,他哥欺负不了他。
沈屹原正在厨房里系着黑色围裙炸油赞子,已经炸完一小碟,外形各种扭曲,颜色深深浅浅都有,卖相实在不怎么样。
沈老师虽然已经上岸是副教授,但他指导学生严格,一些项目论文都是亲力亲为,压力山大。他早上起来突然说不干了,心血来潮要跟着网上视频做宁州小吃油赞子。去年搬到庆悦庭和严烺一起住后,两人平时只请了个阿姨做晚饭,厨房里连中筋粉酵母都没有,严烺索性带他回家折腾。
油赞子甜食,严烺不爱。沈屹原看到严盛夏,盛情邀请:“试试吗?”
“好。”严盛夏挑了个金黄色,酥脆香甜,味道居然很不错。他伸出大拇指比了个赞。
沈屹原也觉得自己做得挺成功,是某人不懂得欣赏。他捏着长筷子翻转油锅里的小长条:“你去宁州有没有去过城隍庙的那家油赞子?”
“没有。”
沈屹原惊奇:“去了好几次宁州都没去吗?那你要去尝尝,那家的油赞子最好吃,就是常常要排队。你哥别的味道不吃,海苔味还能接受。”
严盛夏靠在流理台边,又吃了几根:“宁州还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原哥你和我说说。”
“最好吃的是海鲜,市中心几家知名酒楼都不错,卖个新鲜度。小梅鱼海瓜子川乌这些都是宁州特色,其他地方吃不到。对了,宁州的海瓜子是粉色薄壳,不是白色的,不要被骗了。”沈屹原说了一半,忍不住问,“余知崖没带你去吃过玩过?”
那倒不是。
“我在余知崖家里都吃过,他也带我去附近玩过。可现在是我追他,我想请他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严盛夏说得很自然,根本没顾及站在门边一脸不爽的人。
沈屹原瞥了一眼严烺,嗯,表情还挺明显,八成是在腹诽严小七的倒贴行为。
他笑着问:“怎么就你追他了?”
“因为我喜欢他比较多吧。”严盛夏抽了张厨房用纸擦手,然后双手一撑坐到中岛台上。
其实要按沈屹原看来,余知崖没那么被动。严盛夏能这么明目张胆地追他,是余知崖在纵容,说的好听点,两人玩情调呢。严烺就是纯粹看不惯小七一门心思扑在他上面,觉得应该倒过来,但那不是余知崖了。余知崖是一棵扎了根的大树,任由严小七这只鸟儿到处飞翔,随时回来做窝栖息,但他没有脚,挪不了。
严盛夏在家里吃了十来根油赞子、一顿晚饭、两个冰淇淋,然后拎着自己的行李箱,拿着去年生日严烺送给他的迈凯伦车钥匙,一路孤单又拉风地回了玖山湾。严海潮夫妇晚饭时就不见人影,严烺和他原哥要去见朋友,问他要不要去,严盛夏没兴趣凑热闹。
他想好了明天开车去宁州,要带上在美国用他自己奖金买的礼物,那可是意义非凡!最好还能配上一束花。上次匆忙随便选了束白玫瑰,好俗气,待会问问梁助理有什么特别一点的。
严盛夏边想边推着行李到了32楼。他打开门,客厅的灯居然亮着,门口放着一双陌生的黑鞋。他有些愕然,心突然扑通扑通快速跳了起来。很快一个穿着白衬衫的人影从客卧里出来,对视几秒,开了口:“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