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庭道:“回避。”
但他选了分开泡,杜绝了某些人香艳的联想,也让裴萝得以自在地独享一池水。
裴萝低下头,水面漂浮着鲜花药材,她轻轻地动了动脚,感觉到有水波温柔地滑过小腿肚,水下的皮肤泛着光,莹白如玉石,朦胧水雾里,柔润而美丽。
想到隔壁的人,心也被温水浸染的温热又熨帖。
一直以来裴云庭都很克制,她能感觉到他的在乎与珍重。
从水里出来,梅香和竹韵帮着裴萝擦干身体和头发,换上舒适的浅紫兰花轻罗常衣,送她回了房安歇,才跟着庄里的人去泡温泉。
裴萝推开门,裴云庭早已经回屋,他穿了件浅白色的中衣,系的整整齐齐,黑发披在身后,在床上坐着,手里拿着一本书,听见声音朝她看过来。
四目相对。不知为何,明明不是第一次同床,裴萝却突然脸开始发热。
他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裴萝走到床边拿下了他手里的书,扫了眼是有关奇闻异事的,放到一边不许他再看:“不要看了,对眼睛不好。”
一只手伸过来,没抢书,却是抓住了她的手臂,猛地拉了一把,她手中书没拿稳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打破一室寂静。
也只有一瞬。
裴云庭把她半抱进怀里,手搂在后腰处,裴萝不得不坐在他腿上,抬头对上一双饱含情意的眼,眼尾处拉长,情愫浓稠得化不开。
“怎……”她不敢看,也不敢动。
裴云庭凑近,低笑了一声:“怎么这么不公平?夫人天天半夜起来用功,熬夜熬的那叫一个尽兴,怎么就只许你熬鹰,不许我看书?”
“……”
他缓慢贴住她的鼻尖,低喃:“躺下,给你讲故事听。”
日出
裴萝躺下听故事。
“在东海之滨,传闻有一种神奇的红石头,名为同心姻缘石,得之便可姻缘美满一生恩爱,海边的人打渔之余会去寻找这种石头来卖,以求生计。”
“真会有人买吗?”裴萝质疑,“花钱买来的怎么可能成真?”
“有人卖当然就有人买。”裴云庭说,“只是能不能成真谁又说的准?不过倒是有这么一个小插曲……”
是一个故事里的故事,有个家贫的女孩,父母生了重病,某一日在海边见到了一对赤红的姻缘石,偏巧有人高价收购,就卖了,得钱只为父母治病,哪知道那是新来的县令用来打击骗子的手段,被人给抓了起来。
后来……
裴萝等了半天,裴云庭却不再讲了,舒坦地伸了个懒腰,闭上眼睡觉:“白日爬山肯定累了,明日还要去看日出得早起,睡吧!”
“……”
讲话讲一半可缺德得很,小心遭雷劈!
她心里悬着,哪里肯这么睡过去,裴云庭就是不醒。
裴萝没办法,又不甘心让他就这么安稳自己这边憋着难受,寻思着得想个方法治他。索性趴到裴云庭耳边,挑衅地对着他吹了口气。停下来,果然看到他微皱眉头。
她低声细语,放软姿态道:“夫君,你告诉我吧,要不然我今夜定然是睡不着了。”说话时喷出的热气比故意吹的气息更轻,却更热,丝缕不绝。
裴云庭全身僵硬,一股莫名的燥热自心口开始蔓延,猛地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故作娇柔的晶亮鹿眼,滞了一息。
眨了两下,她愈发做作:“哎呀,夫君怎么醒了!”
“……”
裴云庭也不装了,坐起来:“就那么想知道?”
裴萝重重点了下头。
裴云庭伸开手臂,她便投了进来,靠在他胸前,手闲闲地搭在他腰际,听到低沉悦耳的嗓音再度响起。
“后来,年轻的县令弄明白了女孩之所以卖石头的原因,放过了她,还给了她一笔钱用来给父母看病,女孩很坚强,勤勉地打鱼做工昼夜不息,没多久就将这笔钱如数奉还,而县令呢,也对这个女孩生了好感,后来两人终成眷属,而他们的故事也成为了姻缘石的又一个力证,石头也成了灵石,有市无价。”
讲完故事后,裴云庭问她:“所以夫人觉得到底是先有姻缘石,还是先有这个故事?”
裴萝沉思片刻后道:“都有吧,不过最终还是因为都是善良的人,才会心有灵犀,互相吸引。”
“也有些道理。”裴云庭道,低下头看了她一眼,裴萝偏偏仰起了头,直直撞进他眼里。
视线交缠,灼人的气息逼近。
兰香混着水沉越发浓郁,她声音越来越小:“县令他之后不再打骗子了?如此岂不是……公然徇私……”最后一字已然听不见了。
“或许有了心爱的夫人,就懒得打了……”裴云庭俯下身紧盯着她,吐出一句懒洋洋的话。
这是个什么歪理?
裴萝陷入温暖的锦被之中:“色令智昏。”
“昏?心甘情愿罢了。”
气息愈浓愈粘,迫人的紧,却迟迟没有下一步,裴云庭只是紧绷着,着迷地看她,从光洁的前额看到小巧的下巴,再流连回一双聪慧漆黑的眼睛。
沉静的安宁的,一贯波澜不惊的,多了慵懒和妩媚,怎么也看不够。
这双眼正迷离地半掩着,香气扑鼻温软在怀,一如曾经那数不清的梦境。
可在梦里,他甚至都不能碰到她,她总是面带愁容地看他,一言不发,越走越远。裴云庭突然不敢确定,眼前究竟是不是个同样的梦,她会不会消失。
直到一双细白手臂伸出,不耐烦地揽住他的肩,把他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