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平长长地“嗯”了一声,叹气一般,又道:“三年前,我第一次见小六,才那么小一点,那眼睛啊,那么的亮,我就知道,这丫头最适合这里,果然,三年多来她在这山水里养着,王爷看看,老头我养的好吧!”
裴云庭但笑不语。
“你跟小六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顾安平说,“她在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事,究其根源是因为什么?齐王殿下应当清楚,你出身王族,你以为你跟皇帝又有什么不一样?”
南鹤表情微变,裴云庭却未生气。
他道:“自然不一样。”又道,“我一生只会有一人。”
这是他曾对南鹤说过的话。
“可她不喜欢你,老头看得出来,我养的人什么心思我能不清楚?”
裴云庭笑容僵硬,挂在脸上收也收不回去,黯然之色明显,南鹤眼尖,忙举杯道:“来来来,感谢王爷一直以来对小六的用心,实在难得!”
顾安平换上笑容碰杯,裴云庭只觉杯中酒苦涩无比。
他岂是不知?心知肚明,原以为此事可以就这么过去,她会慢慢看到他,却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境下被揭开,而他无法反驳。
“她没有父母,我与她师母便等同于长辈,会为她做主安排将来的婚事,她既无此意,我们便绝不会同意,王爷也还是不要在纠缠了,到此为止吧。”顾安平慢慢悠悠嘬了一口,“既然走了,就别再让她看见,也是为了她好。”
顾安平为裴萝着想,切断了他返程的可能,也断了与她的一丝可能。
裴云庭沉默着喝酒,再没说什么。
月亮偏西,苏樱扶着顾安平先走了,南鹤留在最后。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裴云庭道:“今日老师所说,皆不过是为了阿萝,老师素来心直口快,不喜遮掩,王爷还请见谅冒犯之处。”
顿了顿又想说些什么,裴萝从厨房门口走过来。
南鹤改口:“明日,我会去送王爷。”
裴云庭道了句“有劳”,已经转了脸去看裴萝,南鹤从容退出。
裴萝坐到桌边,倒了一杯酒壶里的酒,眉头微皱,一口饮尽,微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呛地咳嗽起来。
手中酒杯被拿走,裴云庭不许她再喝,裴萝本就不会喝酒,眼角挂着片斑驳泪花,不再勉强。
裴云庭自斟自饮,裴萝夺不过酒杯,拿起筷子一颗一颗吃盘子里剩下的花生。
都不说话,头顶一轮本该下去的月却越来越亮,洒了满院月光。
“阿萝。”
“王爷此去,一路顺风。”她道。
“好。”所有的话只化成了一个字。
酒意上涌,裴云庭眼前开始花,裴萝的脸模糊不清,他起身晃晃悠悠想回去。
“哎!”
一双手赶忙扶住他,裴云庭艰难看清,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