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成婚也有几日了,齐王妃与齐王相处如何?”萧止问道。
裴萝道:“谢皇上挂念,还好。”
萧止点头,道:“夫妇和睦那便很好,如今你也已经是郡主了,又是齐王妃,朕细想来,你毕竟来自江湖,总还是需要知道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事情,提早准备。”
裴萝猜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果然萧止说:“皇家历来最重的就是一样,子嗣,齐王身为皇室之人,父亲早逝又成婚过晚,府中人丁太过稀少,长公主不说,却实在着急。朕毕竟身为外人终是不好多说,故才借今日之机稍稍提点与你。”
“皇上的意思是?”裴萝尽力维持体面,“有关子嗣之事,臣妇自会回去跟夫君商讨,皇上不必忧心。”
“你年纪小,一个人能力毕竟有限,自然是要纳妾才好开枝散叶,不过你尽管放心,有朕在,绝无人能动你的位置。”
裴萝以前竟没发现,萧止这人原来这么地会作妖。
几次三番挑拨,前面说她不配让她做妾,后来她被皇后抬了身份,他没有台阶可下只得妥协,这才几天又开始找事,让她与旁人共侍一夫,真当她没脾气吗?
纳妾?只怕名单都已经准备好了。今日她若是同意,领一堆人回家,往后日子定是没法过了,若是不同意,照他现在这样,定要按下个名头给她。
裴云庭他……会想纳妾吗?
裴萝不是他肚子里的虫,他如何想她自然不知。只是他对她亲口说过不会,言之凿凿,裴萝想自己应该信他。她绝对不会跟别人分享这个男人。若真有那一天,她和他之间只能留一个。
百里慧在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盛于一双眼中,是惋惜,是无奈,是对她终是陷没于皇城的心疼。
裴萝垂下眼睛:“皇上,我夫君不纳妾。”
萧止眼瞳微动:“你说什么?”
裴萝看到百里慧笑了,勇气欲盛,道:“我夫君他当初求娶我时便对天地发过誓,他此生不会再有别人,只有我一个,我才肯点头嫁他的,所以他不会同意纳妾,夫妻间的小事而已,皇上也实在是费心了。”
萧止并无触动,语气带上一抹嘲讽:“你以为你很懂男人?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不会?”
“我是不懂别的男人,可我懂他。”她道,双目愈发铮铮,“他不会。”
就是不会。
萧止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狡黠又聪慧,护着她的夫君,而他知道裴云庭确实如她所说,没有这个心思,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不近女色孤身一人,越是知道,越发嫉妒地要死阴暗地不行,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回去吧!”萧止背着手,不再搭理人,背影冷漠。
裴萝也不多留,行礼告辞,和百里慧一同离开。走出清心殿,她才察觉到自己腿有多软,喉间长出了一口气,耳边听到一声轻笑。
百里慧对她道:“忤逆皇上的旨意,把他气的不轻,你可是第一个。”她放低声音,“实在佩服!”
裴萝微怔,不禁跟着笑出来。
“就那么相信齐王?”百里慧问她,“真不担心吗?”
裴萝知道百里慧话中“担心”是担心些什么,男人秉性复杂,尤其是这皇城里的男人,百里慧自己就吃过亏才会这样对她说,只是裴云庭不是萧止,裴萝坚信。
裴云庭从来不是个滥情之人,前世他就未对人动过情,身边属下尽是男子,而今生他对一故去的人念念不忘四年有余,痴情被称颂,期间并未有其他艳色传闻。况到底如何,平日里所作所为,裴萝看在眼里。
她故作冷酷道:“不担心,毕竟我可不是一般女子,他要是敢,我奉陪到底。”
百里慧看出她对裴云庭分明满是信心,又是宽慰又是苦涩,仰起头看了一眼天,只是甬道太长红墙太高,天格外远。
她道:“齐王他不会的,他跟皇上不太一样。”是如释重负,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失落,随即对裴萝一笑。面容温婉秀雅,是风华绝代的美人。
裴萝心间划过一阵隐痛,她道:“皇上也很好,是百姓们人人称颂的贤明君主。”
或许也算得上是个好丈夫吧,毕竟宫门之内,想独占这个人是妄想,也会被人诟病,这也是她坚持要离开皇宫的原因之一。
她做不到。
百里慧“恩”了一声,没再多说,回到重华殿歇息了片刻,裴萝带着梅香和竹韵告别,回到王府。
从车上下来,眼前正是齐王府的大门,门前两尊巨大的石狮子脖子上裹着鲜艳的喜绸,威武霸气,守门的侍卫手持长枪肃穆而立,对她尊敬地道上一句“王妃”。
裴云庭还没回来,时候还早,裴萝索性又出门上了车前往郊外芷园。
之前因为办喜事的关系怕两个小东西会乱跑被人乱脚踩到,没有带过去。这次过来,裴萝准备把雪魄和金豆接回王府。
虽是都在京城,芷园比起齐王府的庄严恢弘,总是更像一个江湖女子的性情,洒脱而自在,相比起来,裴萝更喜欢这边。
秋已凉,却也并未真正开始冷,还保留着初秋时的暖劲,院里流水淙淙,翠竹冬青依然满目苍翠。
沿着小桥从前院走到后院,猫狗立牌还在篱笆外竖着,尖耳朵的是金豆,圆圆的趴耳朵是雪魄,此刻正在她脚边呼哧呼哧地跑来跑去。
眼前浮现出一些往日他在这里帮她干活的场景,堂堂齐王殿下挽着袖子,毫不在意地翻土,拔草,在树下煮花茶,逗猫狗。金豆总是很懒,趴在桌上除了尾巴不怎么爱动,雪魄勤快,最喜欢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