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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你能接受做到什么程度？”

“只此而已了。”顾惜朝推开戚少商的脸，喘息着，十分认真地道，“我……我一想起房事就反胃。大当家，我……”

“我绝不强迫你一丝一毫。你既愿意与我亲近，已经是莫大荣幸。”戚少商在他耳边低语道，“你想来真的很喜欢我。”

顾惜朝抬脚一踹他的小腿，笑道：“少拿你对付别的姑娘那套对付我。”

戚少商便老老实实松开手，也笑道：“你今日心情真好。”

顾惜朝理一理乱糟糟的头发，望向远方。

“身世已明，心迹已白，归途已定，难道不值得开心？”

戚少商在他身边站着。

他从未想过，身边这个人，还能比之前更加特殊。

“顾惜朝。”

“嗯？”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一见钟情。你信吗？”

戚少商轻笑了一声，“自然不会信。”

真是旗亭酒肆第一次见面？还是偷酒喝的时候我说你心跳好快？我把你的《七略》还给你？我在你和九幽对战，生死攸关之时提着剑挡在你面前？我们第一次并肩作战，就仿佛命中注定就该站在对方身边一样默契，一样天下无双？去年春天你从沉疴的睡梦中醒来，看到我守在你的身边？我与你伏案共读卷宗，我与你同骑走过临安最繁华的街市，我替你挡下一剑逆水寒和一根多情针，我同你一路奔波去岳州，你在月老庙握着我的手，靠在我肩上流泪，说要和我重来一次？临安的雪中，你和我对饮，你靠在我肩上休息的时候，我的心跳也很快？

他明明曾经也很恨他，辗转在风流场中时，也觉得他对顾惜朝的恨自然比自己对其他任何人——譬如息红泪，或者李师师——爱来得长久。但是如今回忆起来，这些细微的点点滴滴，依旧历历在目；年轻时的花红柳绿，却早就淡去了。

“……几时几刻，何处何地，你在做什么，我在做什么，你说了什么，我说了什么，我自然是记不清的。我只知道那是二十多年前的某一瞬间。等我幡然醒悟的时候，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顾惜朝向明月伸出手去，微微一笑。

“……还有，你看，又下雪了。”

雪落无声，月光如洗，繁星漫天，霎时间天地皆白。顾惜朝凭栏远眺，长叹一声，也说不清叹息中到底有什么意味。

“回去吧。天更冷了。你身子还没好全……”

“知道了，知道了。”

顾惜朝拉住戚少商的手，由他带自己轻功飞下客栈高楼，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房间。他们本分住两房，不过也只有夜间分开，白天多数都待在一起。此时回的戚少商房间，顾惜朝却如在自己房间里一样宽衣解带，先大大方方地躺下了。戚少商查看了桌上余未期寄来的许多东西，没有急需回复的，便也坐到床边，慢慢地收拾。他再回头看时，顾惜朝已经睡着了。

戚少商想要平整下褥子，却触到了顾惜朝的手，皮肤不太暖和。于是他便拉起顾惜朝的手，小心地用自己的手盖住。

次日夜，金朝离国郡主抗旨不尊，不愿与西辽随王和亲，以死相逼，最终吞金自尽的消息在朝中传开。一切都按照顾惜朝安排的那样，完颜晟把他们当成灾星，赶紧打发走了。

赫连相思和萧遥哭得很动情，离王妃也眼圈发红。戚少商私下里问顾惜朝从哪里弄来的那些药粉，顾惜朝淡淡答道：“明月苑的姐儿总得有些拿捏客人的杀手锏。女人的眼泪通常很有用。”

冬去春来（实则已经接近夏日），他们一路“扶灵”行至西辽境内，无人追查。的确，要是有人半夜看到完颜烁从棺材里坐起来吃东西，还和赫连相思又亲又抱，只怕是会直接吓死。

多停几日，萧遥已经彻底调查清楚，安排妥当。离王妃、赫连相思和完颜烁换了辽境汉人装束，完颜烁改名“王烁”，棺材也悄悄处理掉了，便打算启程去蒙兀儿境内。

赫连相思眼泪汪汪，拉着戚少商的手，道：“伯伯，今后我们可能真的很少很少见面了。相思不孝，不能报伯伯教养之恩。若有用我之处，飞鸽传书一封，我一定赶来。”

戚少商微笑道：“你已经是大姑娘了，应当有自己的生活。我虽然不是你的亲长辈，但是能够有你这样的徒弟、这样的侄女，我很满意。”

他纠结了一下，像是要说什么。赫连相思也刚刚开口，立刻闭上了，道：“伯伯有什么要告诉相思的吗？”

戚少商回头看了一眼顾惜朝，低声道：“我和你顾叔叔，其实已经……”

赫连相思毕竟伶俐，立刻拍手道：“捅破窗户纸了？真的真的？恭喜呀！”

戚少商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不喜欢他。”

“哪里的话！我……我最开始的确是有些……因为爹爹妈妈……不太待见他，但是……人是会变的嘛。而且他对你很好，对我也很好。他是一个……其实不是一个坏人。”赫连相思含泪一笑，露出一口贝齿，“况且，伯伯你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我算不得什么。你许不许我告诉爹爹妈妈？不许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我们这一辈之间的事，还是我们自己来做吧。也少给你自己招些不必要的麻烦。”

“那阿烁呢？可以说吗？他其实早就看出来你们两个……”

“他是你的夫君，这是你们夫妻的私事，我管不着。”戚少商从怀中取出一个红纸包裹的物件，“思思，你成婚时我大概不能在场，这是我贺你新婚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