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舍弃自己的性命,可是家族,他舍弃不了的。
酒真是个好东西,让他能随意地摆摆手,说出违心的话:“小爷我不走。”
“宋观棋,我再问你一遍,你走不走!”
她目光黯淡了许多,语气强硬了许多。
她的眉蹙着,是他熟悉的生气的样子。
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他也不忍再看她,硬生生地把头扭了过去。
不看她的时候,他才能勉强将她从心里择出去。
他又重复一遍:“赵谖,我不走。”
她也没再说话。
她道:“宋观棋,那我走了。”
她真的走了,那样的赵谖再也没回来了。
那样的,心里有他的,赵谖,再也没有了。
他突然有些庆幸父亲打伤了他的腿。
否则一个完整的宋观棋,是不会失去赵谖的。
就这样,宋观棋看着她越走越远,一步一步走到那人身边。
看着她脱去稚嫩,舍弃掉自己,也要为他人谋求生路。
再看着她为了自己闯出一片天地。
这样的人,怎么会死呢?
可是当他听到她坠崖的消息,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
再后来,在金梧,他总算又见到她了。
她瘦了好多,脸淹没在乌黑的长发里。
她半坐着,捧着药碗,没有犹豫就喝下去了。
他那时躲在窗外没敢走进去看她一眼。
他多想塞给她一颗蜜饯果子。
可是他知道,赵谖她不需要了。
她习惯了,没有糖的日子了
等到再见面时候,还是在金梧。
他依旧在窗外。
而她与他心有灵犀。
满地狼藉,厚重的血腥味道。
他看着闻着都有些反胃。
可赵谖还能笑着安慰他:“宋观棋,我不害怕。”
那个时候,他才真的发现。
她早就不是小时候那个仅仅一个摔跤就能哭花了脸的小女孩了。
他其实一点也不高兴。
他总希望时间停留在赵谖及笄那一年,或者在那之前的哪一年都行。
“宋大公子!”
带着讨好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他猛然回过神来。
那双眼睛纯洁无暇,他差点儿又忘记今夕是何年。
他板着脸:“二两银子,不然不讲。”
可身体却是实诚得紧,抬腿片刻都没耽误就往屋子里走。
之后的每一年,宋观棋总是会去岭南呆上一阵儿。
直到二十五岁那年,他再也没去过岭南。
他娶妻了。
琅琊王氏女,王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