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事?”
“我记得三年前我就一直在程医生那里接受治疗,我的心理应该是出了问题的。”林夕辰眼眶还红着,他刚刚哭得激烈,说起话来断断续续的,“可之前,我并没有出现过失忆的症状。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突然忘了三年前的记忆。”
“这个,”林远荣神情再变,他错开林夕辰看过来的目光,含糊道,“这种事情就连医生也很难说清楚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我自然也不清楚。”
“那,”林夕辰微微起身,紧紧盯着林远荣的眼睛,“那在我失忆之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最后一滴药液落入滴斗,沿着透明的软管缓缓流入林夕辰的体内,很快,针头处有红色的液体流回软管,林远荣看了林夕辰一眼,眼疾手快地按下护士铃,“先把针拔了再说。”
林夕辰点点头。他看出林远荣神情中的回避,没再执意逼问。林远荣不愿意说就算了,他还可以问别人。
林夕辰这场病拖了一个多周才好利索。
小树林里发生的事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于扬和于深,便干脆用这个借口彻底远离了学校。
临近年底,公司里的事情渐渐多了起来,加上前段时间照顾林夕辰,林远荣堆积了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天气冷,他不愿林夕辰跟着他跑去公司,便让他在家中看一下大学的教材,看能不能想起那些已经学过的知识。
玻璃将寒风隔绝窗外,仅允许冬日温暖的阳光倾泻进来。林夕辰坐在窗边,翻看一本国际经济学的书,书上写满密密麻麻的笔记,林夕辰细细看过去,当初上课的场景便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
书本上的知识很熟悉,同前些日子高中课堂上的知识一般熟悉。想到这里,林夕辰叹了口气,他的思绪从书上移开,不自觉地想起于扬,想起于深,又想起被自己遗忘的三年间的记忆,以及那两个还困扰着他的问题——爸爸妈妈究竟是因何离世的以及他失忆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越想越渴望得到答案。
他静不下心来,干脆合上书,站到窗边向外看去。
院内,花凋叶落,前几天的一场雪盖住了院内大多数的生机。只余一小片长青的灌木和松柏兀自绿着。
看着那小片惨淡的绿意,林夕辰突然想起一种久违的薄荷香。
他已经许久没见过程梓洛了。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他失忆后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程梓洛。但当他渐渐想起有关于深的事情时,程梓洛却选择了隐瞒。他不明白程梓洛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远荣和程梓洛一起念过书,工作上也有些合作,于公于私两人关系都很好。而林夕辰失忆的又恰好是在程梓洛的会诊室。这两点加起来,让林夕辰觉得除了林远荣,程梓洛应该也会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可他不敢去问。
他已经记起这三年间的记忆,也知道程梓洛对他来说不仅是医生更是朋友。
他不知道程梓洛会不会继续隐瞒他,更不知道如果程梓洛还是选择隐瞒的话,他又该怎么做。
就在他站在窗前胡思乱想的功夫,一辆跑车开进了院子。
林夕辰看着车门打开,一身浅灰色西装依旧带着银框眼镜的程梓洛从车上下来。两个遥遥对上视线,程梓洛对林夕辰挥了挥手。
“你怎么来了?”
林夕辰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男人,给他斟了杯茶。
“怎么?”程梓洛伸开双臂靠在沙发椅背上,闻言挑了挑眉,“不欢迎啊?”
“怎么会。”林夕辰知道他在开玩笑。
“那就好。”程梓洛点点头,优雅地端起茶杯细细品了,“这茶真不错。”
“你要是喜欢,走的时候我让孙姨给你拿上些。”
程梓洛眼睛一亮,嘴上却道,“那怎么好意思?”
“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林夕辰嗤笑他一声,“哪次来我家,你不顺点东西回去啊?”
“呃。”程梓洛神情一滞,又很快笑了起来,“你果真都想起来了啊。”
“嗯。”林夕辰点点头,他并不怎么想聊过去那三年,主动岔开话题,“你还没说,你来做什么呢?”
“你哥怕你在家无聊,让我来陪陪你。”程梓洛信口说到。
“不信。”林夕辰摇摇头,“我哥今天上班前还说,如果你来骚扰我,让我不要理你。”
“他真这么说?”程梓洛皱眉问道。
“骗你的。”林夕辰笑了笑,“谁让你一来就说瞎话。”
程梓洛无奈地摆摆手,“都跟你哥学坏了!”
看林夕辰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程梓洛只好开口提示他,“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忘了?”
“什么日子?”林夕辰仍旧没反应过来。
程梓洛被他看笑了,抬手给他脑瓜一个爆栗,“是你生日啊!傻不傻!”
“生日?”
骤然插进来的三年记忆让林夕辰对时间的感知便变得有些迟钝。
他甚至有些记不清,自己上一次的生日是记忆中的那一次。
但这些程梓洛还记着,“前年还是大前年来着,我记得你生日那天下了好大的雪。”
程梓洛这么说着,期待地看了眼窗外。“我们刚认识不久,你还跟头倔驴似的不肯去会诊室,看见我就躲。”
“幸好那场大雪,我陪你在冰天雪地里玩了个痛快,让你好好出了口气,你这才愿意跟我多说上几句话。”
林夕辰是问心心理诊疗室接待的第一个病人,也是程梓洛付出最多的病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若是没有林夕辰,程梓洛便不会创建这家心理诊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