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越菱枝温柔地递了药碗给他,依旧笑着,“小将军务必喝完。”
萧元野看着那一海碗汤药,生生打了个寒战。
“这个。”他抬眸,言简意赅,“或许还可以再商量。”
“没得商量。”越菱枝还是那副温柔的口吻,眉眼弯弯,十分愉悦——当然,这个愉悦是建立在看他痛苦的基础上。
萧元野没办法,心一横,接过碗闭着眼一饮而尽。
说是一饮而尽,以这碗药的分量,也足足喝了半分钟。
等药喝完,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口腔麻得几乎失去知觉,苦涩辛辣搅在一起揉成团,又在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里疯狂游散,萧元野深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像呕血时那般直接晕过去。
越菱枝一声不吭站在旁边,萧元野不用看也知道,她忍笑忍得辛苦。
有楼药和怀虚老人在前,这俩一个毫不在乎,一个肆意嘲笑,倒是无形中分散了越菱枝不少愧疚。
萧元野眉目也温柔下来,顿了顿,手指扯住越菱枝衣袖,待越菱枝伸出手,才缓缓在她掌心写了个糖字。
越菱枝:“没有。”
她弯了眼眸,神色略微戏谑,颇有少女时捉弄他的模样:“谁让你不早说,这会儿哪还有卖糖的。”
“更何况,你下午喝药时可没缠着我要。”
下午那碗药好歹还是正常分量,但晚上这个呢,药材跟水都不要钱地加,摆明了是他那两个属下办的好事。
萧元野出声,嗓音沙哑得厉害,乍一听还以为是哭腔:“太……苦了。”
他可怜兮兮握着她的手腕,越菱枝静了静,没说话。
灯火昏暗,却不时呼的一下窜起很高的火苗。影子在雪白墙壁上拉得修长,忽然折了个弯消失了。
风穿窗格,从两人相隔的一寸之间掠过。
越菱枝骤然弯下腰,挡住了身后灯烛,萧元野仅能看到她那双明亮的眼。
她的气息是甜的,初春的槐蜜,清甜的饴糖,深秋的桂花,撒了糖霜的如意糕,世间最温柔的一阵风。
风轻轻碰了碰他的眉心。
萧元野定在原地,呼吸一滞。
那点柔软温热转瞬即逝,轻得像握不住的流沙,却真真切切停留过一瞬。
他闭了闭眼,尚且以为自己身处梦中,喟叹一声,含笑再抬眼时,越菱枝却还站在原地。
萧元野于是彻底愣住了。
心跳如鼓,炸得他头疼。但他无暇顾及,只不错眼地望着越菱枝。掌心发热,嘴唇也干得吓人。他像起了烧,身上烫得厉害,眼前晕眩,呼吸间尽是她甜得勾魂摄魄的蜜桂香气。被她碰过的眉间化作春水,柔软触感直击魂魄,他抑制不住地颤栗。
一片寂静中,只能听见他强压着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