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义诚干爹能出点血,他当然乐见其成,只抬了抬眉毛,未置可否,“你继续。”
林义诚干干一笑,偷瞄了眼齐佑,“嘿嘿,七爷,这第二嘛,还是得请七爷帮忙。”
齐佑笑了起来,说道:“你且尽管说。”
林义诚鼓起了勇气,说道:“七爷,下官想请您前去镇着场子,贵人们跟着家中的管事亲自来,也是见着了七爷在顺义,想来一探究竟。下官入不了贵人们的眼,说不上话。”
齐佑笑道:“你能想到这些,倒是认真动过脑子。不要怕丢脸欠人情,
能拿脸面去换到人情,说明你这个人还有可取之处,能欠到就很厉害。不过,你以后还是得想更细些,比如你要求我帮忙,总得要想好我要如何帮。我总不可能随便下令,说几句话,就能让他们心甘情愿掏银子出来做善事。”
林义诚汗颜,夏师爷不知不觉跟着站起了身,一起恭敬虚心聆听,不断应是。
不止是林义诚,包括夏师爷在内,齐佑来了顺义后的一系列动作,早已令他们忘记了他的年纪,不知不觉中对他依赖,信服,仰视。
跟在齐佑身边这些时日,他们无论从品性,心胸,眼界,做事方式,学到的东西,足够他们受用一辈子。
齐佑开始早有打算,贵人们来到顺义,舟车劳顿,他这个康熙口中的“顺义王”,怎能不出面招待一二。
在这里拥有庄园的,大多都是觉罗氏,说起来都是自己的族人长辈。
齐佑微笑,说道:“我准备置办酒席,请他们来吃顿酒。家宴而已,到时候你们也一起前来作陪。”
林义诚松了口气,说不出的佩服。
在他起初的想法中,齐佑前来顺义时,态度极为强硬。再加上他是阿哥,得了康熙在背后帮助,只需要在中间周旋几句,那些贵人们哪怕再不情愿,也得捏着鼻子拿出些银子来。
听到齐佑的安排,林义诚顿时心悦诚服。齐佑软中有硬,家宴不同于其他宴请,多了几分亲近随和。作为长辈,总
不好为难他这个皇子晚辈。
从第二天起,林义诚与夏师爷去了别的庄子,帮着与包衣奴才签订合同,齐佑前去官道等着。
京城每来一队车马,他马上迎上前请安寒暄,周到有礼,令来人都倍感有面子。前面对他的那点儿不满与抵触,不知不觉就少了几分。
从京城陆陆续续前来有镇国公,简亲王等人,甚至连裕亲王福全都来了。
福全骑马快,一大早出发,骑到顺义是还不到用午饭的时辰。
齐佑接到这个亲伯父快到的消息时,着实惊讶了下。福全的田产虽有上万亩,不过在顺义却没有庄子。
齐佑来不及细想,赶紧前去官道处迎接,一见到福全骑马奔来,上前请了安,扬声叫道:“二伯父!”
福全从马上跳下来,仔细打量着齐佑,哈哈大笑道:“七阿哥比过年时,高了黑了。皇上赏了我几匹马,让我来挑亲自挑选,我便顺道来看看你。听说你忙得很,没有打扰到你吧?”
齐佑忙笑着道:“二伯父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有打扰。”
康熙赏福全马,哪用得他亲自来挑选。只怕是得了康熙的旨意,来看齐佑是真。而福全田产多,也正好来探探顺义庄子的变动。
齐佑心怀坦荡,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想到福全有银子得很,齐佑不由得笑弯了眼。
当即就不由分说,热情洋溢地将他往庄子里迎:“二伯,庄子的主院恰好空着,您既
然来了,正好留给您住,不然汗阿玛该责备我不懂事了。”
福全爽朗笑道:“好,我正好歇上一歇。咦,你是坐马车而来?”他瞄了眼齐佑的左腿,改口道:“这般好的天气,不如随我一同骑马回去。来,你随我共骑一乘。”
齐佑笑着道:“二伯父,您给我一匹马就好,我自己能骑。”
福全只听说齐佑读书上极有天分,聪慧至极,也知道他会骑马,只没亲眼见过。犹豫了下,还是让护卫给了他一匹马。
齐佑走到马的右边,拉住缰绳,灵活地踩着马镫上了马,冲着福全展颜一笑:“二伯父,走吧,我在前面给您领路。”
福全神色复杂,看到他上马的姿势,以及坐在马上自在潇洒的模样,眼里闪过赞赏,笑着跟了上前。
回到庄子,安排好福全住下,用过午饭歇息之后,齐佑回了院子。
得高忙了两天,总算与尼满与赵修一起,将达春所有的赃物清点完毕,已经贴好封条,准备明日一早,就启程运回内务府入库。
齐佑听着得高仔细回禀,“尼满与他带来的人一起盘点,赵修做惯了文书工作,记得很是快。尼满这边报上一件物品,赵修跟着唱一声,核对无误后,再记了下来。奴才在旁边看着,并无任何遗漏差错。”
思索了会,齐佑问道:“平时呢,他们两人可有来往?”
得高仔细回想,说道:“倒没有什么来往,见面时互相打了
招呼,歇息用饭的时候,两人在一起吃茶说说闲话。奴才听了一些,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比如骂几句达春。爷,他们说想要来给爷回禀,请爷看具体的账目。”
齐佑沉吟着,点头说道:“去把他们叫进来吧。”
得高出去,领着尼满与赵修进了书房。尼满递上账目,恭敬地说道:“这几日有劳得高帮忙,七爷处处关照,我们才能这般快。七爷,这是账目,请您查看。若有不妥当之处,我们马上去核实,修正。”
齐佑笑着说了声辛苦,扫了眼账册,赞道:“赵书吏的账目做得真好。”
赵修忙谦虚地道:“七爷才是厉害,小的这点本事,不敢在七爷面前班门弄斧。”
齐佑随意翻动着账册,惊叹道:“还真是贪得无厌啊,居然贪了如此多的银子。走吧,带我去瞧瞧。”
尼满愣了下,脸色微变,下意识看了赵修一眼,问道:“七爷要如何瞧?”
齐佑微笑着说道:“当然是揭开封条,金银用戥子重新称过,其他的珠宝花瓶,一件件核对。恰好二伯父裕亲王也在,正好请他一起,看看这些刁奴,胆子究竟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