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天暖过一天,齐佑重新投入到繁忙的生活中。学习,翻译,开始动工兴建学堂。
春天时,步兵巡抚衙门送了一批流民过来。齐佑没有接手,放手让林义诚与夏师爷去安排,他只在旁边看着。
所幸林义诚不负众望,这次安排得还算妥当。他将流民与第一批送来的乞丐混在一起,让老人带着旧人。
同时,林义诚还多了个心眼,选的老人都偏向老实忠厚,保证旧人不会太过欺负新人。哪怕有些小摩擦纠纷,也很快得到了解决。
一批人继续在修路,一批人则去修建学堂。田地间的庄稼长势良好,小麦麦穗已经逐渐饱满,秧苗绿油油,热闹又生机勃勃。
林义诚将大女儿林绣绣送去了与张松他们一起学习。小姑娘生得秀气文弱,平时关在家里不出门,刚来时怕生,一天几乎说不了几句话。
上山的时候就更麻烦了,林绣绣脚刚放开不久,爬不到一半就累得气喘吁吁,坐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没法子,等徐日升他们在山下测绘的时候,林绣绣才继续跟了来。
开始时,他们见到来了新伙伴,还挺好奇。知道林绣绣是县令千金,都下意识客气了许多。
这一客气,彼此之间就疏远了起来。林绣绣见到他们围在一起说说笑笑,她又内向,加上他们的拉丁文学得比她好,她根本加不进去,变得越
发沉默寡言。
这一天,他们在准备架桥的地方测绘,暮春的太阳照在身上,不大一会,大家都出了一身汗。
齐佑正在与张诚说话,听到后面一阵争吵声,接着林绣绣就哭了起来。
齐佑回过头看去,见到荷叶涨红着脸,看了他一眼,赶紧垂下了脑袋,手指绞着衣襟一言不发。
张松跟在齐佑身边,也不知后面发生了何事,满脸茫然。
只有张柏离得近,此时他站在一旁,绷着脸,看上去颇为生气。
齐佑愣了下,问道:“发生何事了?”
张柏嘴动了动,看了林绣绣一眼,闭上没有作声。
荷叶头埋得更低,不啃声。林绣绣抽噎了下,声若蚊呐说了句:“荷叶推我。”
荷叶立刻急了,抢白着说道:“我没推你,是让你让开些,我要去前面。我说了一遍,你不听,我就拉了你一下。”
林绣绣这下声音也大了些,委屈巴巴地说道:“我为何要让你,我也想站在前面学习。”
荷叶愤愤不平,小声嘀咕道:“你站在前面就站在前面,又没人拦着你。可你前面还有好大一个位置呢,你故意离得那么远,就是嫌弃前面张柏身上脏臭。你既然是千金小姐,又何苦出来受这个罪。”
林绣绣瞪圆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荷叶,脸色变了变,气得不行,只说了声:“我没有。”接着一扭身,背对着他们,呜呜伤心哭了起来。
张松年纪大一些,看了眼齐佑,
忙走过去,拉着林绣绣到一边去安慰了。
齐佑则回过了头,没再管他们。
不是他不管,是他实在没有与小姑娘们相处的经验,不知道该如何管。
到了中午歇息的时候,齐佑发现,林绣绣重新笑了起来,还与荷叶分食了一块点心。
张柏不知跑哪里去摘了几串槐花过来,分给了林绣绣一串。荷叶摘了朵槐花,笑着教她如何品尝花里面那点甜。
齐佑看在眼里,好奇将张松叫过来,问道:“她们又和好了?”
张松抿嘴笑道:“七爷放心,他们早和好了。其实也没事,两人只是有些误会,说开后就没事了。”
齐佑笑着道:“辛苦你在中间调停了。”
张松忙客气了句,仔细解释道:“林姑娘说,她在家里学了《女戒》,里面写着男女授受不亲,她不是嫌弃我弟弟脏,而是不好意思走得太近。荷叶也赔了不是,说是以为林姑娘是千金小姐,与我们不一样,看不起我们。荷叶说,既然错怪了林姑娘,以后有不会的拉丁文,都可以跟着她学。要是林姑娘父母允许,等到回去之后,还可以去她家中一起学习。”
齐佑笑了起来,若有所思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既然说开就好。”
这件事,却让齐佑深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