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全见机不对,当即起身告退。康熙看了他眼,见他满身风霜,便允了。
等他离开之后,康熙这下就不客气了,瞪着齐佑没好气道:“你还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真是,大过年的也不省心。”
齐佑就是要趁着大过年的说这件事,过年图个喜庆吉利,权贵有钱人买年货节礼,正是赚钱好时机。
这次垦荒,当地的环境艰苦,前期肯定需要朝廷的大力支持。
怎么支持,当然是钱粮与犁,耕牛,种子等。
首先,国库真没多少钱,国库的钱粮要用在其他的所谓大局上。
再次,康熙作为皇帝,包括在所有的权贵官员眼中,这些低贱百姓的命,真算不上大事。
对于底层百姓深刻真实的苦难,他们只是在折子上看过,三言两语的描述,无法造成直观的冲击。
百姓再苦,也苦不到他们。酒照喝,肉照吃,锦衣华服,歌舞升平。
当然,这些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他们毕竟得爱民如子,作为百姓的父母官员,脸面肯定是要的。
上次齐佑放走噶尔丹,就已经深刻领教过。如果不是有后续的动作,他估计就不在了。
康熙能给顺义学堂出钱,除了是齐佑的赏赐之外,这所学堂,叫做觉罗兄弟学堂。
就好比有些权贵,经常给寺庙供奉大笔的香火银,看上去慈悲为怀。
他们或坐在华丽的马车里,或高头大马
出行,却从来不会低头看一眼路边无家可归的乞儿流民。
再者,垦荒的那片地,是觉罗氏的龙脉。
他们官做得越大,私底下越信这些,自古皆如此,从未变过。
齐佑都已经想到了康熙会如何找借口拒绝。
为了不让康熙拒绝,齐佑便体贴替他找钱粮,顺便再埋下捅破脓包的针。
齐佑仔仔细细说了开垦的打算,康熙开始听得还挺高兴,到了后来,就开始犹豫了。
尤其是康熙听到齐佑要在黑龙江河北边开垦不说,还需要钱粮支持,眉头皱成了个川字,说道:“这片地,乃是祖宗发家的龙兴之地。若是于祖宗基业有损,以后我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齐佑差点听乐了,心道以后还有把江山社稷断送了的败家子孙,有他们在,康熙真不算什么。
不过这些话他当然不能说,垂头听得很是认真,当即给康熙了个台阶下,退到了原本看好的一块地方,说道:“汗阿玛,您说得很有道理,不如,就开垦五常这片地吧,您觉着如何?”
如今的五常地区区域,与后世有很大的出入。东边接壤宁古塔,也基本属于荒无人烟的苦寒之地。
康熙听后,走到书架上,拿了当地简易的堪舆图一看,琢磨了会后,勉强答应了。
只是对于钱粮,依旧不肯松口,冠冕堂皇说道:“如今国库空虚,还要准备着与噶尔丹的战事,河工河道,各地赈灾,朝廷实在是
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出来。”
齐佑装模作样嗯了声,皱眉沉思一会,眼睛一亮,说道:“汗阿玛,我有个筹措钱粮的主意。”
康熙抬眉,哦了声,“你且说来听听。”
齐佑说道:“如今内务府有许多各国进贡上来的贡品,比如布料这些,摆在库房都快发霉了。不如把放得太久的贡品,拿出来变卖,得来的银子拿去筹措钱粮。汗阿玛,您觉着这样可行得通?”
康熙快被气笑了,手虚虚往齐佑头上敲去,骂道:“你个兔崽子,成日尽想着,如何将你老子的银子往外掏。”
国库是国家的,内务府算是康熙的私库。只这个私库实在是太过庞大,齐佑估计,康熙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少财产。
齐佑诚恳地说道:“汗阿玛,那些贡品太久了,摆在库房里,除了发霉之外毫无用处。恰好过年,许多人家里总要买些去,送礼自用都好。而且是贡品,备有面子,卖出去的价钱与铺子里的差不多,我相信许多人都会赶着掏腰包的。”
康熙一想也是,番邦藩国进贡上来的东西,大多都拿出去赏赐给了臣子们。他再转念一想,赏赐得太多,皇恩就不值钱了。
主要还是,关内几乎已经无垦荒之地,到处都是灾荒,尤其是黄河年年决堤,每年都要赈灾,灾民年年流离失所。
康熙经常下旨免了各地百姓的赋税。赋税收不上来,国库就空虚。久而久之,就
成了恶性循坏,国库一直穷得很。
如果能在关外开始耕种,不但能解决一部分粮食问题,还有利于加强对关外部落的统治与看管。
齐佑趁热打铁,说了打算在黑龙江河造船建立水师之事:“汗阿玛,罗刹国不能信,他们经常出尔反尔。沿着黑龙江河过去,就是大海。”
他蘸了茶水,在御案上画着黑龙江河到入海口这条线,“一旦他们从这条沿线建立军事据点,到时候直接打过来,我们没有海防,就毫无还手之力。”
康熙神色一震,说道:“他们的野心,我也知晓,这次他们觉着吃了亏,肯定会贼心不死。”
齐佑说了声是,“我觉着,当地必须加强驻军。兵分两种,一种是屯田军,闲暇时练兵,耕种忙碌时就下地种田。另外一部分是全力投入的兵,只管训练打仗。当地开荒得来的粮食,能填补一部分粮草军需,给朝廷减轻一部分负担。”